第一部第八集血泪焚心第六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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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临生死,每人都会有不同抉择。
即便是必死之时,每人心中亦会有各种心念。
叶婆婆一招失慎,被辟星神君抓个正着,她心底甚或没有想到半分自己的存
亡,只念及道:「糟糕,这记若是吃上,我就算不死,也是重伤,海天剑阵等若
土崩瓦解,仙阁大难就在临头!」
咬牙之间容不得多加思量,她竟不管不顾袭来的铁袖,舍命催剑。
辟星神君终非神仙,叶婆婆两百余年修为,全力施展岂是儿戏?胸口紫色光
罩一黯,仙剑立时入肉三分。
辟星神君没想到,这老婆婆竟强横至此,心口气血翻腾,低哼一声,嘴角边
逸出一丝淤血。可在同时,他的左袖也结结实实扫在叶婆婆的腰上。「砰!」一
记闷响,叶婆婆的身躯飞抛而出,在空中翻转不停,一路洒下热血无数。众人目
眦欲裂,纷纷呼叫道:「叶婆婆!」辟星神君左挡右闪,化解去安孜晴等人的猛
攻,心中庆幸终于除去一个强敌。可他也晓得自己付出不小代价,不仅耗损真元,
祭起三花聚顶的金刚不坏之身,更吃了叶婆婆绝境反击一剑,受了不轻的内伤。
幸而,少了叶婆婆,海天剑阵已不成型,剩下的事情好解决的多了。
可就在大伙儿心伤叶婆婆之际,空中忽然传来滚滚雷啸,叶婆婆苍白的皓首
上碧华如波,升起一团光雾逐渐敛成人形。
苏真「嘿」了声道:「好个老婆子,竟是元神出窍!」他因种种缘由,对天
一阁素来不忿,然而这一句却是由衷赞赏。
丁原立刻醒悟,原来叶婆婆犹如当日桑土公一般,将生死置之度外,拼着肉
身被毁,先一步施展元神出窍,要与辟星神君抵死周旋!
当日桑土公是在逃无可逃的情形下,不得已而为之,而以叶婆婆修为,吃了
辟星神君的铁袖,未必会有一死,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持剑阵完好无缺,仙阁不
为焚老妖所辱。
他与叶婆婆相识不过短短两天,话也不曾说过多少,可这个老婆子爽直热心
的音容笑貌,已深深印刻在自己心中,眼看她舍生取义,丁原情不自禁悲愤难平,
恨不能将焚老妖碎尸万段!
叶婆婆的元神在空中稳住身形,凌空抓起龙泉仙剑一指辟星神君,豪情万千
的叫道:「焚老妖,老身说过,你我不死不休,看谁先完蛋!」
天一阁诸女早是热泪盈眶,安孜晴深知叶婆婆肉身遭受铁袖一击损毁严重,
也不晓得能否修复,而叶婆婆的元神又能支援多久?
安孜晴稳定心绪,清声吟道:「斗转星移,海天一线!」
樊婆婆、水轻盈、颜红渔、巫婆婆尽敛悲伤,明白此刻惟有争分夺秒,尽速
挫败辟星神君,叶婆婆才有一线生机,不然,等到真元大损,元神不保,那可就
真的是回天乏力,悔之晚矣。
听得安孜晴发下阵令,四人齐驾长风,变幻方位,那边叶婆婆也持剑归还,
加入阵列,剑阵重新合围,恢复先前模样。
辟星神君功败垂成,懊丧不已,狠狠盯着叶婆婆道:「好你个老婆子,居然
还有这手!」
一句话未了,天一、踏波、清涧、龙泉、盈雪、飞流六剑同时镝鸣,经天而
起直破天幕,在空中闪放出团团波光,却倏忽去远,消隐在苍穹深处,但余光犹
在,映照得海天生辉,紫霞翻卷。
辟星神君面色微变,他抱元守一,横鹰扬古剑在胸,左袖积聚源源真气,意
在抢先出手。
以他之强悍,也不敢放任六剑齐飞,泰山压顶。
安孜晴等人眼睛微合,唇间念动真言,双手捏着仙印,不住变换手势,一派
庄严肃穆之相。
一层圣洁的碧光自这六人体内发出,宛如星辰闪烁在与日月争辉。蓦然六柄
仙剑消失处天幕开裂,传来凤鸣声声。
辟星神君一怔,手上不由慢了半拍。
但见赤橙黄绿青紫六色光柱从天幕缝隙间射落,好似银河倒卷直泻沧海,一
一对应着安孜晴等人,将她们的身躯笼罩于内,光柱里隐现六羽彩凤,却是仙剑
所化。
辟星神君不敢再有怠慢,呼喝一声祭起鹰扬古剑。
金剑在空中晃动几下,陡然生出五个分身,随着辟星神君剑诀一引,幻化成
六只硕大的光焰雄鹰,射向安孜晴等人。
天一阁六大高手心有灵犀,手起剑诀,彩凤清鸣,引着光柱直冲金鹰,在天
宇间划出六道色彩斑斓的轨迹。
这时,各人修为也显露无遗,叶婆婆因得元神出窍之助,光柱最为灿烂壮丽;
安孜晴、樊婆婆与水轻盈次之;颜红渔和巫婆婆则稍弱一些,但已是巍巍壮观,
叹为观止。
「轰」的一声,十二束光华撞击在一起,仿佛整个天空都摇动了一下,岐茗
山周围百里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呼啸奔流。
六头金鹰被打回原形踉跄飞退,重新合成一把鹰扬古剑。
安孜晴漫声低吟道:「海天一色,万流归宗!」
六人双手齐起「云生水起」印,彩凤飞翔汇合成一股洪流,闪耀着六色光华
朝着太阳奔去。恍然间,那股光束渐渐融合成一片湛蓝之色,朝着四外蔓延。
此刻日渐西往,青天万里,脚下的沧海汹涌澎湃,数不尽多少风流。海天映
色,风烟跌宕,又有多少生死豪情在穹宇间横流!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天地间已充满祥和的蓝光,杀气消退,暴戾不
存,连辟星神君的心头也是一恍。
「咄!」安孜晴朱唇轻吐道。她右手玉指虚按乾坤,空中的光柱合成一羽遮
天蔽日的七彩凤凰,向着辟星神君当头射落。辟星神君万没料到,天一阁的海天
剑阵,最后竟留有此惊天动地的绝杀之技,心中涌起怯意。
他有心施展血遁远扬千里,奈何气机被制竟是动弹不得,更明白就算上天入
地,这一剑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了。
当下他凶性再起,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催动两百年的苦心积炼真元,身剑
合一,御起鹰扬古剑冲天飞腾,以作殊死之搏。
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鼓荡耳膜,绚目的白光,从撞击处炸裂开,波及十数里
远。每个人都被迎面迫来的巨浪掀飞,不由自主的闭起眼睛,调息压制体内翻腾
不已的气血。尽管尚未看到结果,可大伙儿心里都泛起同一迫切的念头:「赢了
么?」
六柄仙剑从光焰碎散间如花一般散开,划过美轮美奂的弧线,飞回各自主人
的手中。安孜晴等人无不吐出一口热血,面色如金,衣裳尽湿。
再看辟星神君右手横握鹰扬古剑伫立原地,杂乱的头发随风飞舞,眉心一点
殷红徐徐滴下几滴鲜血,空荡荡的左袖早已灰飞烟灭。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轰」的一声,从辟星神君体内爆出一团紫色光芒,顿
时将他的身躯消融在一片雾华中,惟有鹰扬古剑只断裂成三截,颓然坠入海中激
起几朵浪花。
丁原被庞大的气劲甩飞足有三十多丈才勉强稳住身形,抬头正看到这触目惊
心的一幕。他不禁暗自松了口气,思量道:「这老妖怪总算完蛋了,这下神形俱
灭,真正万劫不复啦,却不晓得水婶婶、叶婆婆她们怎么样了?」
他明知自己不宜妄动真气,可顾不得这么许多,御风而起朝着上空飞去。这
时光岚未散,烟雾弥漫,空中兀自有乱流纵横激撞。丁原一面小心躲着,一面寻
找水轻盈等人的身影。忽然听到背后有人道:「丁哥哥,你没事吧?」听这声音,
丁原不用回头也晓得是谁,不由心头一暖暗道:「不管我在哪儿,玉儿总能第一
个找到我。」苏芷玉飘飞到丁原身旁,关切道:「丁哥哥,你伤势未愈,不宜催
动真气,还是让玉儿带你一程吧。」丁原摇头道:「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先找
到水婶婶再说。」不远处,苏真搀扶着水轻盈过来道:「玉儿,丁原,我们在这
儿。」苏芷玉迎上前去,一边仔细打量水轻盈,一边问道:「娘,你没事吧?」
水轻盈勉强微笑道:「娘亲没什么大碍,休养一阵子就好啦。」苏真哼道:「说
的轻巧,这下至少耗损了十年修为,经脉也俱遭震伤,没有两三年静休焉能复原?」
水轻盈苦笑道:「比起辟星神君,轻盈已算好的了,更何况叶师叔肉身遭创,亦
不知现在如何了?」
丁原道:「对了,我们还是先找到叶婆婆吧!」不晓得什么原因,他对这位
脾气火爆的老婆婆分外投缘。「叶师叔,您要坚持住啊!」就听远处响起颜红渔
的声音,话语里充满焦灼不安,显然情形不妙。
四人赶忙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约莫在三里多外,就见安孜晴等人围拢
在叶婆婆身旁,颜红渔正双手抱着她的身躯。
叶婆婆的元神已然归位,可气若游丝,嘴里不停朝外喷血,全赖樊婆婆以精
纯的真元支撑,才没有立刻神消。她面容平静,艰难的喘息道:「我是不行的了,
樊师姐,你别再为我枉费真元了,你自己的伤——」樊婆婆沉声道:「别开口,
无论怎样我也要救活你!」
叶婆婆笑了笑,却呛出一口热血染在衣襟上,断断续续说道:「有焚老妖垫
背,老身也不亏了。这样离去,总算对得起仙阁和先师,只担心心衍她——」
安孜晴低声道:「师叔您放心,心衍师妹我一定会全力照料,绝不会让她出
半点差错。」
丁原扑了上来叫道:「婆婆!」
叶婆婆颤抖着伸手抚上丁原头发,微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跟婆婆一样是
热心肠,只是脾气也跟婆婆一般坏了些。」
丁原鼻子一酸,说道:「婆婆你放心,丁原纵是赴汤蹈火,也要医治好甘婶
婶!」这话一出,此后自是九死无悔,百折不回!
叶婆婆欣慰一笑道:「丁原,记住婆婆一句话,无论别人怎么待你,无论发
生什么,都要一心向善,体恤天道,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堕入杀劫,白费了许多
人的心血,和你大好的资质!」
丁原重重点了点头,以少有的肃然口吻承诺道:「我听婆婆的,绝不堕入杀
劫,也绝不作恶人!」
这话他即使对着老道士也从没有说出,也许是震撼于叶婆婆即将飞升,也许
是钦佩于她的舍生取义,丁原这才作出许诺。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的人相识一世,也未必会有什么情谊,而有的人则只
认识了一天,却已足够!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位自己关切的长者离去,第一次体会到对于死亡的震撼。
何为生,何为死,生死又为何?
这些问题,对于眼下的丁原来说,未免有些深邃复杂,而他已深深沉浸在对
叶婆婆即将仙逝的哀痛之中。
没有一滴泪水,更没有过分的激动,丁原的一贯性格就是如此,但分明心底
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在沸腾。
叶婆婆环顾众人,以一种淡然的语气说道:「老身先去了,光大仙阁、匡扶
良善的事情,就留给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吧。」她这句话说的极其流利,脸上也泛
起一片红潮,显然是回光返照。
众人纷纷跪倒,更有许多年轻女弟子哽咽抽泣,樊婆婆望着相交三个多甲子
的同门师妹,徐徐道:「叶子,你便去吧,来世你我还做姐妹!」
听得多少年没有人呼唤的小名,叶婆婆嘴角现出一抹微笑,颔首道:「好啊,
来世我们还是姐妹,还是仙阁弟子——」
话音犹在耳畔,叶婆婆的双目轻轻合起,溘然而逝。
顿时,周围哭声一片,声惊鸿雁。
安孜晴蓦然喝道:「不准哭!师叔生前光明磊落,为仙阁杀身成仁,死得其
所,这是她老人家的心愿。如今她驾鹤西归,焉知不是一种解脱红尘的福分?我
们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说到这里,安孜晴也已难成语,眼中热泪饱含。
丁原默默望着叶婆婆平静含笑的面容,晓得她再不可能开口说一句话,自然
也不会再跟自己斗嘴,大骂上一声「狗屁」了。
一刹那中,丁原的心底一片空明宁静,脱离了哀伤与悲愤,无喜也无怒。
只是在想着:「除非羽化成仙,红颜英雄,贩夫走卒,人终归是要死的。如
叶婆婆这般轰轰烈烈舍生取义,生死已不是大难,即使是死了,她其实也留在了
许多人的心里,做人总该像她一般才好。」
日暮时分,天一阁中设下灵堂,以安孜晴、樊婆婆等人为首,为叶婆婆守灵
三日。
三日后的清晨风轻云淡,天洗如碧,叶婆婆的遗体被火化成灰,洒入沧海。
望着滚滚波涛带走老友的最后一点骨灰,樊婆婆站在涛头低声道:「尘归尘,
土归土;叶落归根,百川入海。叶子,你我都生于天一,亦将归于天一,百年之
后,未必不是一段新因缘。」
苏真双手负后豪情飞纵,朗声吟道:「日月造化兮,万世铜炉,生死飘渺兮,
不负皓首!」
啸声响彻,令众人悲痛郁闷的心情为之一舒。
安孜晴道:「苏先生,孜晴有一事想与阁下商量。」她不再直呼其名,也不
斥之为「苏老魔」,显是给足了苏真和水轻盈的面子。
苏真闻言问道:「阁主又有何事需要苏某首肯,莫非是关于轻盈和玉儿?」
安孜晴点头道:「正是,水师妹需在仙祠为先师守灵三年,怕是不能随阁下
回去了。」
苏真道:「这个我已知道,安阁主是要打玉儿的什么主意吧?」
安孜晴道:「芷玉资质上佳,可说是苏先生与水师妹精心养育之奇葩。不过
我看她有许多仙阁精深的心法尚未领悟,想来是水师妹未得师命不敢私传,故此
本座想收了芷玉,也好不浪费了这大好奇才。」
苏真嘿然道:「你要动我宝贝女儿的念头只管说来,不必绕上这么一大圈子,
只要盈妹和玉儿答应,老夫自不会从中作梗。」
水轻盈又惊又喜,问道:「安师姐,你真打算收玉儿为徒么?」
安孜晴徐徐说道:「不是我,而是甘师妹。芷玉这个孩子,我们师姐妹要一
同为叶婆婆和甘师妹收为徒弟,也必要将她造就成仙阁千年不出的奇才,这也好
弥补先师离去时的缺憾。」
水轻盈顿时领悟安孜晴的心意,她是要为叶婆婆收一名嫡传的徒孙,好延续
这一支的香火。
当下水轻盈问道:「玉儿,你都听明白了,你可愿意拜入甘师妹的门下?」
苏芷玉毫不犹豫道:「能继承叶婆婆的衣钵,侍俸甘婶婶,正是芷玉所愿。」
安孜晴见苏芷玉答应,微笑道:「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下,明日我们便行个
简单的仪式,芷玉就算是甘师妹收的唯一弟子了。」
苏芷玉悄悄望了丁原一眼,见他的目光也正瞧着自己说道:「玉儿,恭喜你!」
苏芷玉心中思量道:「我这么快就答应下来,未始就没有丁哥哥的原因在内。
从此,芷玉便在仙阁一心修炼,以期天道,或可将丁哥哥相忘于红尘,只盼他与
雪儿姑娘峰回路转,白首偕老。」
可她自己心里也明白,丁原的身影不管怎样也是不能抹去的了,就算成仙飞
天而与日月同寿,那又怎样?
漫漫岁月里,陪伴自己的,不过是绵绵不绝的思念而已。
回到天一阁用过早点,丁原被苏真叫到了外面。
苏真走到花间小径上,说道:「丁原,我马上就要回聚云峰了。」
丁原一怔道:「这么快,苏大叔不多住几天么?」
苏真笑道:「这是所谓的正道圣地,我这个邪魔外道,多住一天也令许多人
不自在。老夫若不是因为你水婶婶和玉儿,又怎么会踏上这岐茗山半步?如今事
情已了,自该离去了。」
丁原说道:「苏大叔,谢谢你们!」
苏真嘿嘿道:「你小子也学会用谢字了?玉儿的事情,老夫以后也是不管的
了,只要你不欺负她就好。等你养完伤就回翠霞吧,不过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姬
老鬼可不会那么好说话,更况且正道的所谓门规辈分,也够你瞧的。」
丁原点点头回答道:「小侄明白,不过小侄也自信能够解决。实在不行,到
时候,就带着雪儿远走高飞,逍遥海外。」
苏真道:「最好你能解决。」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只卷轴,交到丁原手上
道:「这个你收起来,有空就琢磨琢磨,却万不可对旁人随便提起。」
丁原疑惑道:「这是什么?」
「晓寒春山图。」苏真一字一顿道:「我跟翠霞派的赌约,是不可能再履行
了,这卷轴自该交给你。当日老夫不甘白白便宜了翠霞派的那些老家伙,才设下
此约,更在言语里使了点机巧,说若是输了,只将此画交到你手,故此,此图现
已为你所有,交不交给翠霞派,也由你决定。」
丁原急忙把卷轴送回道:「苏大叔,这如何使得?」
苏真并不接过,哼道:「怎么,你怕烫手?」
丁原昂然道:「我丁原自打懂事,什么时候有怕过?只是此图据说暗藏天道
上卷,乃不世奇书,小侄焉能收下?」
苏真道:「老夫想送给你,你收下便是,何必婆婆妈妈?况且这画留在老夫
手里近七十年尚未参悟,可见我与它并无缘分。索性就送给你作个纪念,若是机
缘巧合,你能悟出些许门道,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
丁原心下激动,手握卷轴道:「苏大叔——」
苏真一挥手道:「不必多说什么,老夫这就去也。」
丁原想起一事,忙道:「你不跟水婶婶和玉儿告别么?」
苏真笑道:「分分合合不过旦夕小事,何须故作儿女情怀?云散云聚,我心
何扰?」说罢,祭起赤血,倏忽已在碧空中化成一点红光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