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决战紫禁之巅第334章一定有鬼(本章字数:15958更新时间
2008- 7- 248:4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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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迷迷瞪瞪的走出宫门,剑拔弩张的宫禁已经撒了,石文义见了他虽然悻
悻然的,还要上前见礼。今日的事石文义并没做错,虽知他是刘瑾一党,杨凌也
陪着笑脸道了个歉。
堂堂国公爷和一个小小锦衣卫千户道歉,灰头土脸的石文义也算挽回了面子
了。杨凌离开午门才省起高文心还在金针刘府上,连忙率众赶回刘府。
高文心温温柔柔的,含着笑也不问他,直到上了车,二人同榻而坐,高文心
才偎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道:“夫君,方才到底什么事这么急着离开?你……脸
色不太好”。
唉!脸色能好得了吗?永福公主……成了修缘尼姑,那尼庵还就修在西郊,
进京出京怕是一定见得到,这事儿成了一块心病,害得人家姑娘伤心欲绝,居然
出家为尼,杨凌一想起来就心中难过。
他疲倦的叹了口气,微微侧身躺倒,把头枕在高文心温润柔软的大腿上,脸
颊贴着她丰耸的酥胸,低低的把今日宫中发生的一切诉说了一遍,高文心听了也
气的俏脸发白。
女儿家爱一次,便是一世,由于她的坎坷经历,再也没有人比她更重视这样
的感情,黯家竟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如果真的名份已定,那个黯夜却突然病
死,让人家永福公主怎么办?以自家相公重情重义的性子,怕是要难过一辈子了。
高文心轻轻叹息一声,抚着杨凌的脸颊,柔声道:“别烦心了,好在吉人天
相,相公不是及时抢回了婚书吗?虽说公主面子上不大好看,总算没有铸成大错,
再选一位驸马就是了。
她低下头来,翘起柔软的樱唇,在杨凌额头温柔的一吻,低笑道:“一团丝
绸,吞了就吞了,没甚大碍的。先帝的墨宝还供在咱家里,当个皇上的墨宝又让
你揣回来了,夫君肚里的墨水,是皇上赐的,还不开心?呵呵呵”
杨凌长叹一声道:“若只是揣回皇上一份墨宝那也罢了,我把永福公主也揣
回来了”。
高文心格格的笑声嘎然而止,眼晴瞪得老大,吃吃地道:“公……公主?”
杨凌见她吓的花容失色,不由“噗嗤”一笑,妻妾之中只有高文心是真正的
大家闺秀、官宦世家,所以对于皇权的敬畏也最重。
杨凌不忍再吓她,轻轻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可是想起永福,他脸上又涌起
一片愁云,说道:“是啊。永福公主听说给她大张旗鼓挑选的驸马竟是个随时会
毙命的病痨子,又怕又怒,竟……竟要出家为尼……”。
“对了!”杨凌忽的张开眼睛,握住她的手道:“皇上准备在西郊择地盖一
座尼庵,由永福公主任庵主,带发修行,待修持有道、佛心安定之后再正式剃度。
文心呐,如果就此害了公主一生,相公永远也不会快乐了。
反正都在西郊,离的应该也不太远,平素没事的时候,你和幼娘几个人就装
作敬香礼佛的信徒,去庵中陪陪她吧。最好……最好多聊聊红尘间的幸福美好,
让公主尘心难静。说不定过一两年她气消了会回心转意,还俗回宫呢“。
“好!”高文心体贴的道:“莫说离的不远,就是离的再远,为了夫君我也
会去,总要劝得公主回头才是,既是弥补咱家的过失,也算积份功德”。
说着话儿、车马已到了高老庄威国公府,前边大棒槌高声喝道:“国公爷,
咱们到家了”。
杨凌‘嗯’了一声,他这片刻的功夫,已想出许多的歪门斜道,公主才十六
岁而已,能有什么定见?玉堂春和雪里梅那可是一对专会勾魂的狐狸精,红男绿
女的爱情故事知道的也多,如果公主真出了家,便把她们两个也派去,就算她永
福住进了蟾宫,也得把这小尼姑勾搭的思凡下界。
这样一想,他心中轻松起来,忽起戏弄之心,起身时屈指在高文心的酥胸上
倏地一弹。高文心酥胸挺拔,乳球是水蜜桃型,乳珠极易寻找,这一下弹个正着,
高文心一个激灵,忍不住羞嗔的打了他一下。
杨凌呵呵一笑,掀开轿帘站在车辕上,正要跳下地去,忽然发觉家门广场前
隔着小河渠那一大片广阔的田地上有不少人正在忙忙碌碌。杨凌有点莫名其妙,
大冬天的这是谁家下地干活呢?能干什么呐?
杨凌手搭凉蓬看了一阵儿,忽然发觉那些人个个身着长袍,有一个蓝袍的站
在田埂上比比划划,分明是一副宫中太监打扮,杨凌更加惊奇了,忙对迎出门来
的高总管道:“管家,对面在干嘛呢?”
大冬天的北方人家没事儿很少出门,高管家也不知端详,杨凌想想不放心,
便道:“管家,你先陪夫人回去,我去瞧个明白!”
高文心放心不下,她不肯回府,也陪在杨凌身边,一行人率着十多个家将翻
过河沟,走上田埂,只听那蓝袍太监服的人正在那儿嚷:“对,对,那个地方挖
个水池,栽点荷花养点金鱼儿,这一片儿记得堆座山出来,假山旁边要搭个秋千。
一个哪儿行呀,搭四个秋千。东边?东边那一片全栽上草,得留出个跑马场呐”。
杨凌很威严的咳嗽一声,那人回过头来,瞧清了杨凌模样,忽然哎哟一声惊
叫,喜孜孜的迎上来道:“杨大人……不不不。威国公,呵呵,咱家给威国公爷
见礼。哎呀……这远亲不如近邻呐,以后还请国公爷多多关照”。
杨凌一瞧,竟是八虎之一的高凤,不禁诧然道:“高公公?你……你要在这
里起宅子?”
高凤是八虎之一,可是这一两年的交往。杨凌渐渐发觉高凤在八虎之中还是
不错的,这人做事比较低调,他也贪财。但是贪而有度,而且并不怎么爱好权力,
和杨凌、刘瑾都没利害冲突,虽说受着皇上宠信,可是因为身体不好,今年已经
两次请求退职养老了,所以杨凌对他观感还是很好的。
他知道宫中的大太监都有钱,在京里也都置有豪华的私宅,想不到高凤居然
买了威国公府对面的田地盖院子。
不谁料高凤一听,笑眯眯的道:“国公爷见笑了,咱家哪买得起这么大块地
来置园子呐?呵呵,这里是要盖幢白衣庵的……永福公主殿下带发修行,这风水
上佳的吉宅土地,就选在这儿了”。
下颌‘喀’的一下差点儿掉下来,杨凌目瞪口呆的道:“公主殿下出家,这
……庵堂就选在这儿了?”
“对呀!”高凤理直气壮的道:“这里风水好呀。西边是内厂,安全,对面
是国公爷的府邸,般配,东面是进京城的官道,方便,背* 三岭迎珠的山脉,风
水好,您看咱家选的这地方怎么样?”
杨凌跟牙疼似的滋溜两下,还没等说话,侧面跑过来一个小学徒:“公公,
公公,东面那一片盖什么?师傅请公公示下,回去好绘图纸”。
高凤瞄了两眼道:“那一片儿呀。那一片啥也不盖,挖!挖个几亩地的大坑
出来,引上水栽上荷花,中间修个亭子,公主还喜欢划船呢。对了,挖出的土运
到西边,堆个小山出来。”
杨凌的眼珠子都鼓出来了,高凤还在那比比划划:“咱家差点忘啦,整个宅
基还得往后退出一亩地去,前边留个大场院,铺上青石板,好停车马。门楼前边
的狮子加上石座三人高呢,占的地方也不小,可别忘喽”。
“喀!”杨凌刚合上的下巴差点又掉下来:前边是鱼池假山,还有秋千,西
边跑马场,东边人工湖,这……这是白衣庵呐还是白衣公园?“
杨凌干笑两声道:“这白衣庵……规模还真不小”。
“是呀是呀”,高凤眉开眼笑,惦起脚尖指着远处道:“国公爷,你看到那
四棵树了么?这庵是在田地上盖的,里边没树可不好看,那四棵树的方向正是北
边,多植些树还能防风沙。
咱家准备在那儿植上七八亩林子,什么垂梅白榆龙爪槐,水杉云杉梧桐树,
还有紫藏红枫银杏、紫玉兰什么的。
嗯……中间再引条河,嗨嗨,让这树呀,一年四季都有常青的,就是那些冬
天落叶的,只要一配上松桂、冰桂、雾凇啥的也好看,再和雪景、水景、小亭假
山一搭配,人间仙境一样,皇上说了,就照皇家园林的规模整“。
杨凌吃了一惊:“好大的规模,这笔钱可不少啊,说了半天全是园林,正中
间这房子还没盖呢,另外……边上栽七八亩林子?这宅子到底多大啊?”
他颠着脚尖儿看了半天,疑感的问道:“我说高公公,你说的四棵树在哪儿
呢,我怎么看不见”。
“那不是?就那儿,您咋就看不见呢?我刚刚从那边骑马兜回,喔……下午
日头偏西,离远了瞧不清楚”
“…………”
“皇上……真是疼爱公主呀!这得花多少钱呐!”
“可不是嘛,皇上说长兄如父,他不照顾妹妹谁照顾呀?呵呵呵,不过这钱
可不是皇上出的,不是说您拿吗?”
“啊?……”
“这地我已经圈起来了。皇家征用,地产按官价再加四成,过完大年就付账。
咱家以国公爷的名义已经给地主打了欠条了”。
高文心吃了一惊,也硬不上发傻的相公了,慌忙问道:“什么?要我家拿,
那得多少银子?”
高凤看了她一眼,一瞧装扮忙施礼道:“这位是国公夫人吧。咱家失礼了,
银子不多,才七千四百两”。
“哦!”高文心刚刚放下心来,高凤紧接着又跟了一句:“这是地价,至于
栽林子、挖池子,买太湖石、盖宅院楼阁那些得等工匠师傅匡算出大概价码才能
知道”。
高文心顿时花容夫色,杨凌眼神发直,怔了半晌忽然扭头道:“文心,你先
回府吧,我得马上回城里一趟”、
高文心奇怪的道:“又去城里?夫君还有什么事儿没办吗?”
杨凌嗓音干巴巴的道:“皇上把查抄黯家财产、查办黯家贪污一事交给我办。
说是查抄来的银子用来盖尼庵,我……我得马上去找刘公公办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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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是盖尼庵吗?永福公主是出家呀还是渡假?这根本就是特大号的
皇家别苑嘛!”
成绮韵也急了,她可没拿自己当外人,杨凌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杨凌的,
内厂赚的钱虽多,杨凌可没拿进自己宅子里。
杨凌交给她运作的大笔银两要用来开发海外市场;要用来开辟利用军驿渠道
架设的新的商业沫通渠道:要投入辽东、西域安插的大批眼线经费;要重新安排
脱离内厂后的各股势力,手头上并不宽绰。
成绮韵眼珠转了转,忽问道:“永福公主出家,任白衣庵主,这位皇家尼姑
法号叫什么来着?我刚刚没往心里去。”
楚玲答道:“修缘”。
“修缘?”成绮韵重复了一遍,沉吟着在房中踱了一阵儿,眼底忽的掠过一
丝了然。
她坐回椅边,闭上双眼,暗暗把种种不合情理之处重新厘清一遍,结合自己
收到的种种消息,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判断错误,成绮韵脸上不禁露出一副似笑非
笑的神气。
嗯。这样一来,房子一盖得用几百年呢,该花的就得花。现在的国公府是在
高太医府邸的基础上改建的。原来瞧着不小,做了国公这宅院就不够看了。现在
不断在后院加建新的房舍,规划上受到局限,一点都不气派,根本不符合一个国
公爷的身份。
呵呵……,她要盖就盖吧,就算抄来的银子不够,需要我们府上贴补一些,
那也说的过去,反正早晚还是我们家的。
成绮韵想到这里微微一笑,说道:“嗯,知道了,大人这几日要查抄黯府、
给公主盖‘尼庵’,京里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楚玲好奇的看着成绮韵,刚才还气急败坏的好象被人抄了家,怎么一转眼的
功夫又满面春风了?小姐的心思岂止是男人猜不透,就是女人,而且是相处多年
的姐妹,还是猜不透啊。
“红娘子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了?”成绮韵懒洋洋的剔着指甲,头也不抬的问。
“是的小姐,要一直追踪一个人真是挺难的,加上她身手又好,咱们的人分
六批前后监视,可是到了青州,她从一家绸缎铺子后门穿过去,接连闪过三条胡
同,便不见踪影了,咱们的人在青州动用了许多狐社鼠,也没打听到她一点消息”。
成绮韵的一双熏眉蹙了起来:“周德安领了兵部的印信将令,已经南下赴任
了,他自己武艺极高,得到锦衣卫的警告后更加小心,特意随同南下的税船官兵
同行,聪明人就不该这时想找什么机会下手。
可是……周德安还没离开京城。谁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式赴任时,红娘子就
已经去山东了,难道她未卜先知,早知道没有机会动手?“
成绮韵轻轻捏着纤美的下巴,狡黠的道:“她说……要把天捅个大窟窿让大
人去补,哼!我倒想知道这种笨女人能干得出什么大事!我们也去山东,她不会
丢下杀父仇人不管跑到那儿闲逛的,除非是会情郎。可她那位情哥哥正在北京城
忙着捞银子盖新房,可不在青州住,这事儿一定有鬼!我们跟去瞧瞧!”
楚玲俏皮的翻了个白眼儿:“人家有鬼你就没鬼了?说到底。还不是对杨大
人那句‘我从来没有主动追过女人,你是头一个’耿耿于怀?唉!小姐再了不起,
终究是女人,一吃起醋来,旁的就顾不了了”。
成绮韵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一对魅惑的惊人的美眸危险的眯了起来,红唇
里露出一排细白的贝齿:“玲儿,想什么呢?”
“啊!没有!小婢是在想……楚燕姐那边一直没什么消息,要不要派人过问
一下?”
“不必,楚燕的心眼比你多,阿德妮更不是省油的灯,再说她俩上边还有个
马怜儿,那更是修炼千年的九尾狐狸精。何况她们三人负责的主要是江南半壁的
商务,有吴济渊、徐经这些商场老将扶助,又有谷公公、钱镇抚使、闵大人、韩
持军这些官吏,还能有什么事?”
楚玲不服气的道:“小姐老夸那个马怜儿厉害。我倒看不出除了美貌,她厉
害在哪儿,有什么本事手段,哼,若论才干能力,不用小姐出面,就是小婢,自
信也比她强!”
成绮韵莞尔道:“你看不出她的厉害,那才是真的厉害。你善于谋事。可为
人中杰,马怜儿善于驭人,乃是人上人。真正的驭人术,就是春风化雨,润物无
声。叫你感觉不出,却不知不觉地入殼其中,那才是大本事。
论相貌,怜儿在大人的妻妾之中姿色第一,就是我,也未必及得上她,可是
大人的妻妾之中,她却是最可怜的一个。她已许身于大人,为了大人的名声,却
要默默无闻的待在江南,既没有名份,也没有大人的照料,甚至生孩子时大人也
不在身边。
现在大人谋于刘瑾,更不敢脱身去探望她,她却无怨无悔,连片言只语的抱
怨都没有,你以为马怜儿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善男信女么?嘿!也不看看大人是什
么脾气心性儿,嘴上不说,心里早觉得亏欠的她无穷无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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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着吧,不管谁平妻谁侍妾,将来进了杨府的门儿,除了大夫人,再没一
个能压过她在杨大人心中的位置!还有大人的长女,会叫爹爹了才见得着父亲,
大人得怎么疼她来弥补一个父亲的愧疚?呵呵,受两年相思之苦,换来一生爱宠
无限,值!换做是我,我也忍得!“[ 天堂之吻手打]
楚玲咋舌道:“好厉害!她……真的是人见人怜,我都觉得大人狠心,虽说
百事缠身没有办法,可是对这样一位绝色佳人也太过不公了,她却甘之若饴,原
来……原来……,不过还是小姐厉害,也只有你看得出来”。
成荷韵笑道:“说她高明就高明在这儿了,你看出又怎么样?苦她确实受了,
罪也确实遭了,谁敢对大人说这些话那就是,那就是挑拨离间,你看得出也没办
法,你说高明不高明?
不过马怜儿确实爱大人至深,想拥有大人的深情和对自己子女的宠爱也无可
厚非,一开始人人嫌我,只有怜儿鼓励我嫁给大人,就是因为她深爱着大人,知
道我对大人的帮助。大人家大业大,需要几个得力的内助,我也很欣赏她的能力
和心计呢“。
成绮韵说罢,幽幽一叹,醋味儿又上来了:“可惜呀,本事再大,也不及运
气好。无论是她,还是我,费尽了心机,用尽了手段,还不是为了多得到一些大
人的怜惜?看看人家红娘子多大的本事,一见了大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动不动就拔剑相向,大人还上赶着追她!
哼!走吧。大人在京里查抄个黯家而已,这一阵子不会有什么大事了,趁这
机会咱们去青州,我看她红娘子夸下海口,到底要捅个什么窟窿让咱们大人去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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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李大学士己告了假,要返乡探亲呢。皇上准了,
这一来一回,得开春才能回来。”
“嗯。李大学士倒想得开,现在刘瑾独擅朝纲,他装聋作哑也就罢了,现在
刘瑾对官吏来了个大整顿。李大人居然要回乡探亲,他就不怕回京时整个京师百
官已面目全非,再也无法‘收拾旧山河’么?”杨凌接过焦芳递过的香茗,眉尖
一挑道。
临近年底了。百姓们换新衣、换新帽,清扫房屋准备过大年,刘瑾也在忙,
忙得日理万机,连过年都顾不上了,他内廷外廷的跑,事必躬亲,忙着洗唰唰‘、
’洗唰唰‘,清理官员班底儿。
焦芳微微一笑。目光闪烁了一下。有关公主的情事,他还是决定闭口不言静
观其变。杨凌从政,从来就是走偏门,这会为了出险着除掉刘瑾,偏锋走的太远,
纵可一击干掉刘瑾,也会给自己带来许多官场上的后患,至少他不能明正言顺的
参予政事了。
那么他要倚* 的,主要就是皇帝的信任。以及想办法成为一个大的利益团体
的代表人,从而对朝政产生绝对的影响力。这样实权不受影响、而且隐居于幕后。
进可攻、退可守,永远没有在政坛上受人攻讦的可能。
古往今来,这样的幕后政坛大佬有的是,但是仅* 皇上的信任未免危险,这
就需要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唯他马首是瞻,共同作用、对帝、对朝政、对官员产
生不形于色、却十分巨大的影响。
杨凌现在拥有皇帝的信任,在军中和地方拥有一大批拥护者和提拔起来的要
员,升任国公退出政坛后同威国公、惠国公、康平候等人交往密切,已成为功臣
勋卿们在朝廷里的利益代表。
如果他能娶了公主……,那么寿宁候、建昌候、夏国丈这些皇亲国戚也很容
易把他引为自己人,这些人的能量汇合在一起,绝对是不可小觑的一股力量。只
要这桩婚姻缔结了,对于杨凌在朝中的地位和后续政治影响,自然会随之产生相
应的变化。但杨凌不是那种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如果说出来恐怕反而适得其
反,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焦芳坐回座位,端起自己的茶,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眯起眼道:
“杨廷和大学士私下对我说,四川查怔、证谋刺钦差一案迄今没有结局,实在有
失朝廷体面,他准备过两天告假还乡,一则看望老父,二则督察此案”。
杨凌一怔,开始觉得不简单了,他沉吟一下道:“搞什么名堂?这两位大学
士怎么象商量好了似的?其中一定有鬼!”
焦芳呵呵的笑了,他捻着胡子道:“国公,今年的官吏考核又改了名堂啦。
刘瑾向皇上进言,改变了京官六年、外官三年考察一次的制度,准许吏部不定期
考核。吏部是张彩管着,张彩是刘瑾的心腹,他的目的还用问么?
这是要时时刻刻掐着百官的脖子,只要你不跟着我走,我马上就可以查你,
找你的毛病让你滚蛋!这一条厉害呀,以前不服刘瑾的官儿,没到考核之期,刘
瑾也没办法一手遮天,现在好啦,随时可以下套整治,京城里请派一流、还有没
钱贿赂刘瑾的人,天天找我们三人诉苦,过年了,他们还不躲个清闲?“
杨凌蹙了蹙眉,失望的道:“李东阳、杨廷和,他们也向刘瑾低头了?唉!
原本极有节气的官员……”
杨凌摇了摇头,焦芳探近了脑袋低声道:“国公,怕是国公的欲擒故纵之计
已被李东阳看出端倪来了,杨廷和是他引进内阁的。他要避风头,能不告诉杨廷
和吗?我看,国公也该逐步展开反击了。
虽说有卢士杰在刘瑾身边照应,能帮着国公打马虎眼,但是刘瑾手下的能人
也不少,李东阳看得出,早晚他们也看得出。而且内厂已经落在刘瑾手中,眼看
着年底了,王侯公卿、勋臣贵戚。到时候蜂拥到内厂分红,刘瑾必然知道着了国
公的道儿。
国公安排巧妙,他应该以为这是国公在交权之前心有不甘,趁机贪墨了一把、
不过也难保不会因此疑心国公另有隐藏。如果他敢翻脸追查,国公就要陷入被动。
所以……现在该是大人在官场上重新亮相,给大家一个讯号的时候了“。
杨凌沉吟道:“刘瑾的罪状还不够份量扳倒他,我提前露面会不会引起他的
警觉?”
焦芳呵呵一笑,抚须道:“就是罪证份量不够,所以杨廷和两个人精才溜之
乎也。内阁不能一个人也没有,门下只好留守,可是只剩下我一个人,刘瑾就毫
无顾忌了”。
杨凌苦笑道:“那又怎么样?查抄个黯府而已,大不了再查查脏罚库贪污的
事儿,前后几天就交了差,恐怕那时刘瑾对官员的大请洗还没结束呢”。
焦芳老谋深算的道:“不不不。这差使不能交,国公现在是要在朝廷插回一
只脚,以便见机行事,随时可以把这只脚抽回来,需要的时候也得一步就能迈进
去。
国公能干政,可是钦差能呀,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上本参政。所以钦差这个
职务打死也不交。皇上不是让您查黯府吗?那就查,抄了黯府查脏罚库,脏罚库
查完……黯家有没有把贪脏枉法的钱运往老宅呢?听说他在老家霸州置办着千顷
良田。怎么能够放过,大人过了年就招摇出京再去查霸州……“。
“霸州?莺儿的家……”,杨凌心旌一阵摇动。胸腔内跳的飞快:“去了霸
州会不会遇到红娘子,她不会……再一次拔剑相向吧?我的跟丢了。正好去霸州,
查查她到底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杨凌欣然点了点头:“焦阁老所言甚是,只要拖得慢些,怎么也
得几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刘瑾得意忘形,必然可以给我们创造不少机会,又不会
淡没我在官场的身影”。
焦芳笑道:“正是,刘瑾在京城里不断干些倒行逆施的事,要引白天怒人怨、
伏法就诛,就算有老天照应,这时机正常情形下也得等上五七八年。
可是现在李、杨离京,故意给刘瑾腾出了地方,让他加快速度往院子里边堆
柴禾。卢士杰和张冕那个狂生再不断住上边浇着油,想找个火星儿还不容易?时
机成熟,大人就是那刮进院子的一股狂风,风吹鼓火,大火焚城,这只横行的螃
蟹焉能不熟?“
*******************
杨凌的车驾到了刘瑾门前,刚刚走出暖轿,就见张永愤愤然的走了出来,杨
凌不由笑道:“张公公?呵呵,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杨凌一边拱手上前,一边急急思忖:“张永来干什么了?这人不象刘瑾那么
揽权,可是却特别在乎自己到手的权力,最讨厌别人指手划脚,越过他去指挥他
的部下,换句括说就是自尊心特别强的那种人。刘瑾这人飞扬跋扈,自觉得掌管
着三厂一卫,又偏偏喜欢越过张永直接对他的部属下今,结果搞的两人势同水火,
一向势不两立的情形,难道他现在也畏于刘瑾声威,向他投降了?”
张永看见是杨凌,神色这才缓和了些,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原来是威国公
爷,唉!公爷现在享请福啦,咱家的身份,平素也不好上门拜望,还真是有些日
子没见了”。
杨凌往他身后瞧瞧,奇道:“怎么?刘公公不在家?怎么……没送你出门儿
呢?”
张永一听,老脸腾的一下红了,尖酸的道:“呵呵,送我?人家现在是什么
身分,满城公卿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的,我张永在他刘瑾眼里就是个屁!”
杨凌一听:“很好!这俩货,能合得来才怪”。
杨凌忙把张永拉到一边,劝和道:“嗳,可别这么说,张公公在朝中德高望
重,有几个人敢不敬佩呀?吴公公病逝,把七里海等几处在田缴还朝廷、皇上没
有还给户部,却诏令由你管业,这是多大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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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外边掌着京营,里边管着御马监,乾清宫、御用监诸事都归您管。还提督
尚膳、尚衣、豹房、南海子等十多处的公事,内廷之中,您是兼职最多的内臣。
谁敢不敬呀?“
张永被他一夸,腰杆儿不由挺了起来,是这么个理儿呀,皇上对自己的宠信
可不弱于刘瑾呐,我跟他低声下气的干什么?
张永笑容满面的道:“哪里哪里,那是皇上看得起咱,呵呵。国公爷赏脸呐,
多日不见了,去咱家府上喝几杯如何?”
杨凌趁机说道:“哎呀,今儿可太晚了,改天吧,皇上让我查办黯夜家骗取
皇亲、贪污财产的事儿,我得和刘公公去交办一下”。
张永听了便道:“哦,既如此,那就不打犹国公爷公干了。不过……就怕国
公爷现在接手,也抄不到什么了,刘瑾抄家跟狗啃骨头似的。连点碴儿都不会剩”。
杨凌一笑道:“呵呵,我也只是奉了皇命办皇差罢了,也没打算从中捞一手,
对了,张公公今儿来是什么事呀?”
张永悻悻的道:“别提了,咱家侍候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这辈子是
没什么指望了,就找牟斌话动了一下,给我大哥、小弟调进了锦衣卫。我大哥是
个老实本份人,办事能力确实有限,就安排了个副千户。我小弟可是白幼练武又
通文墨,委了个指挥佥事,掌锦衣卫本卫堂上的事儿。
你说我碍着刘瑾什么事了?娘的,非要把我兄弟给撤职不可,官可以不做,
可我丢不起这人!今天找他理论,那副德性,爷们恨不得一脚踹他个跟头,说的
冠冕堂皇,还不是想把那个指挥佥事事给杨玉、石文义他们留着?嘿嘿嘿,可牟
提督跟咱爷们关系铁,我就是不让位、我气死他个老狗!
杨凌听的啼笑皆非,他正欲再劝,一个主意忽的涌上心头,杨凌便哈哈笑道
:“我当多大点事儿,当初都是一块儿侍候太子出来的人,用得着闹这么僵吗?
就算你硬拦着不让位,刘公公毕竟是三厂一卫的大首领,以后你的兄弟日子能好
过么?
要不这么着吧,高凤正在我家对面盖房子呢,他和刘瑾还有其他几位关系都
不错,我让他出面,大用现在江南来不了,让高凤把其他七个人全约齐了,老兄
弟了嘛,见见面儿,摆顿酒说合说合,能不闹开还是别闹开的好“。
张永一听甚是威激、,忙拱手道:“国公爷身份崇高,对咱这旧友还是一如
既往,爷们旁地不懂,就是懂个义气,有用得着兄弟的事儿您尽管开口,那……
这事就麻烦您了”。
“呵呵,客气什么,公公走好,我先去见见刘瑾,把差使办了”,杨凌心里
有点惭愧,这位张大哥怕是又要丢回人了,刘瑾现在什么权势?风头之劲,一时
无俩,他早把其余七虎全视做奴才,越是人聚齐了他越要挣这个脸面、这个身份、
这个气派,他肯松口?
为什么要换人,还偏要换后台这么硬的人,冲着的就是他张永。京营大军总
管和锦衣卫提督用的人他刘瑾都想撤就撤,想换就换,那是什么意思?
京营的将领和锦家卫的官吏只要想升官的、想保官的就得马上扔了张永和牟
斌,去抱刘瑾的大腿。可怜的张永,刚碰了一鼻子灰,又得再丢一回脸。
不过刘瑾撅了七虎这个面子,就能让他们认请自己现在的地位,这些人没有
一个善类,几乎个个小心眼儿,关系的裂缝一旦产生,找裂缝的苍蝇就会凑上去
‘坏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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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走在三大殿之间,还有三天就过年了,到处张灯结彩。可就是有点冷清。
也是的,百官都封印封衙休了大假啦,皇上不在宫里。太皇太后又病着,还能热
闹到哪儿去。
前方忽看到几个小黄门从文渊阁里出来,刘瑾站住身子唤道:“这是忙什么
呐?内阁又不用贴封条,有没有要紧的奏折呀?”
几个小黄门一见刘瑾动问,急忙上前磕头:“回公公,过着大年呢,没什么
大事儿。小的们就是洒扫一下”。
刘瑾“嗯”了一声,刚刚举步要走,想了想却脚下一转,拐进文渊阁去了。
这地方常来,可是……今天有种他才是主人的威觉,那滋味儿,不一样啊。
和煦的阳光洒进来,刘瑾轻轻抚摸着内阁首辅李东阳办公用的那张乌沉发滑、
光亮如镜的桌子,然后得志意满的绕过去,在那张黄梨木的大椅上舒舒服服的坐
下来,眼睛微微一眯。
静日生香,年末的冬阳从天窗映下来,屋子里暖烘烘的,一派祥和气氛。李
东阳回老家了,杨廷和也吓跑了,焦芳那老混蛋说是头疼脑热,也不敢露面了。
环顾左右,一个调皮捣蛋的都没了。刘瑾不禁‘噗吃’一下笑出声来。
和咱家作对,那咱家就整你。七八品的官儿,管着一共十来个人。还排挤人
搞一言堂呢,和我刘瑾过不去。还留着你不成?
最可乐的是杨凌,杨凌啊杨凌,一直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嘿嘿,一朝翻了
船,再翻身就难喽,堂堂国公爷,为了赎罪给公主盖尼庵,穷馊馊的也不嫌掉价
儿,追银子追到霸州黯家老宅去了,这倒雾孩子,可怜呐。
看宫城内外,唯余刘瑾,朝廷上下,尽出我门。曹操?曹操还说过“今天下
英榷,惟使君与操耳”呢,我刘瑾比他强多啦,我想煮酒……谁配跟我煮呀?呵
呵呵……
刘瑾正美着呢,一个小黄门匆匆跑进来,一见刘瑾便道:“哎哟,公公您果
然在这,这有封请柬,是给公公您的”。
“请柬?谁那么大本事,送请柬都送宫里来啦?”刘瑾好奇的接过一瞧:
“哟,熟人,还都是熟人,魏彬、张永、马永成、高凤、邱聚、罗祥,除了老谷
全齐了”。
刘瑾屈指弹弹贴子:“唉呀,都是老熟人了,喝顿酒儿还郑重其事有板有眼
的,这是摆的什么宴呐?”
刘瑾目光一闪,微微笑了:“不管什么宴,都是爷说了算!八虎?你们也配
跟咱家齐名,应该……应该叫七狼一虎才对!这儿正想煮酒呢,就有人煮好了酒
给送来了,哎呀,舒坦。呵呵呵……”。
刘瑾丢下贴子,屁股往椅子里蹭了蹭,* 在椅子背上,轻轻拍拍扶手,一双
腿倏地一下架到了桌子上。
唯我独尊呐……,这种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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