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林府家宴2
巷子里几个打手样子的人正拿了几样东西从一个院子里出来,后面一个青年
妇人拉着他们的衣服,边哭边求:“大爷,这是我娘家给了我们明年生活的,你
们都拿去了我们怎么活呀?求求你们了。”在他们身后是一个体格健壮的青年人,
抱了头蹲在地上痛哭流涕,却是一声不吭。
围上来看热闹的就有人向身边的知情者打听,原来这是刚成家不到半年的小
俩口,与婆家分了家来单过的,可是这家男人不争气,被人拉了去赌局,没有几
天时间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个浑身是债,年都没法过了。这
小媳妇的娘家不忍心女儿刚过门就受这样的苦,把女婿臭骂一顿,又接济了他们
些东西,让他们以后安心过日子,可是还是让赌场的打手来抢了去。大家听了都
说可怜,这男人也就罢了,算作个自作自受,只是可怜了人家好好的一个闺女。
孟飞龙听得明白,这男人八成是被人引诱了上当的,刚刚自己当了家,想混
出个人样来,那有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不动心的。看着打手们把那女子推倒在地,
便要夺路而去,孟飞龙大喝一声,“几位留步。”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几个打手本来就要离开了,看到居然有人来管闲事,便停下来,几束凶光向
孟飞龙望了过来,喝道:“你是什么人?少管闲事,大过年的不要找不自在。”
孟飞龙笑笑说:“我与这家人有些关系,既然路过这里看到了,不问明白也
说不过去。他家欠你多少银子,你们就要来抄家了?”
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看到孟飞龙年轻英武,行事老道,也许有些来头,
便向前来客气地道:“吴阿大赌钱欠下我们赵爷十两银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孟飞龙冷冷笑道:“可有他写下的欠条字据?”
这人向身后一人示意了一下,那人拿了张纸过来,孟飞龙看到确实是一张十
两银子的欠条,还打着红红的手印,又望了望蹲在地上的男子,见他没有说话,
就明白是真的了。便无奈地说:“既是如此,欠债还钱也是理所应当。”说罢从
身上掏出十两银子来,递了过去,道:“我与这家人是远方亲戚,遇到这事不能
不管,几位看我薄面,收了银子把东西还给他们吧。”
面前那人摇了摇头,道:“他当日借的是十两不假,现在连本带利已经是三
十两了,你要为他还钱就要拿出三十两来才行。”
地上那男子跳了起来,指着几人高声叫道:“我借你们银子也才半月时间,
你们就要算出二十两的利来,你们的心肠也太黑了吧?”
孟飞龙虎目一展,身体轻动,对面那人还没有察觉到他出手,那张欠条已经
到了他手上。孟飞龙怒道:“你们当家的做事也太狠了吧?总要给人留条活路出
来,那有赶尽杀绝的道理。既是如此,你们去对他说,这帐我还了,却还是这十
两分子银子,多一两也没有。”
几个打手都操起家伙,便想动手,围观的人吓得纷纷后退,直怕祸及自己,
孟飞龙却是微微冷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管事那人用手拦住手下,问道:“你
又是谁?要来趟这浑水,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孟飞龙就是在下,今天这事我还管定了。”
听说是孟飞龙,身边围观的人便议论起来,那几个小子也听得这个名字很熟,
终于想起来,前几天帮着抓了飞贼的不就是这人么?这吴阿大什么时候有了这门
亲戚?想清楚了,面前那人拱手道:“既是孟公子出面,我们就该把钱收下,只
是赵老爷问起来,我们兄弟怕不好回话。”
孟飞龙道:“这事我既然接手了,便与吴家无关,有事到为民巷找我好了。”
说罢将手中欠条轻轻一握,一股轻烟出来,展开手来,却只剩得一点黑灰,周围
围观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合上。几个打手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主,现
在那敢再来多话,放下东西赶快溜走了。
围观的人们也都散了开去,吴家小俩口去把东西收起来,双双来到孟飞龙身
前,便要跪倒了谢他。孟飞龙忙把他们扶了起来,问吴阿大说:“十赌九诈,你
怎么就迷到这道里去了?”
吴阿大自知理亏,低下头说:“我是看了林二狗赢了许多钱,就动了心,才
让他领了去的。没想到手气不顺,输了钱不说,还欠了他们的债。”
他媳妇便气道:“那是他们做了套让你去钻的,有多少钱也要输进里面去了,
人家把你卖了你还蒙在鼓里为人家点钱呢。”
孟飞龙心中暗想,这小媳妇还懂些轻重。看那吴阿大还不醒悟,怕是以后重
走旧路,就可怜了这个好媳妇了。孟飞龙便问吴阿大说:“你在那个场子里玩的?”
吴阿大说:“就是赵四爷开的常胜赌局,里面人多了去了,每天进出的银子
数都数不过来。”
孟飞龙听出他心存幻想,还痴迷其中,便又问道:“与你赌钱的做庄先生你
可认的?”
吴阿大点了点头,说:“认得,是项明仙,他就在前面不远处住着,与那林
二狗是邻居。”
孟飞龙点了点头,对那小媳妇说:“大嫂你把东西拿回家去,这硕明仙是我
一个熟人,我带了阿大去看看,不让他明白内情,他是不会安不下心来过日子的。”
那妇人知道孟飞龙是为了他们这个家好,感动得眼中含泪,谢了又谢,听话
地回屋去了。
孟飞龙对吴阿大说:“想搞明白钱是怎么输的,你就带我去项明仙家。”
吴阿大心里还真不服气,两个人来到前面一处独院门前,吴阿大去叫了门。
正好项明仙在家,听到有人敲门便走了出来,孟飞龙抱拳拱手道:“项兄,新年
好呀,还记得兄弟吗?”说罢身子一闪,就进到了屋里,把个项明仙搞了个丈二
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进到屋里来。仔细打量了孟飞龙,却不认识,便问
道:“你是那个?我不认识你呀?”
孟飞龙笑着指了吴阿大说:“那你认识他吧?”
项明仙把脸沉了下来,说:“私闯民宅可是犯王法的,你们出去,不然我要
叫官了。”
孟飞龙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看我这记性,带来的东西还忘在外面
了,我去拿进来。”说罢向屋外走去。项明仙听说是送东西来了,也就不说让他
们出去的话。只是吴阿大搞不明白,没记得带什么东西过来呀?
门又打开来,孟飞龙一手提了一块院外拴马的石条进来,这块石头怕有三百
多斤,提在孟飞龙手里却像是拿了只小鸡一样。孟飞龙将石条往屋里地上一放,
“咚”的一声,把地都震得颤了,项明仙吓得就是一哆嗦。孟飞龙笑道:“大过
年的,也没有准备什么‘重礼’,先生嫌轻外面还有,我再去拿来。”
还要去拿?再拿进几块来这个家成什么了?项明仙看出来了,今天这两个人
来者不善,自己怕是惹不起。忙将孟飞龙拦住了,拱手道:“小弟并没有得罪两
位,有话好说,这‘礼’就不要送了。”
孟飞龙在石头上一坐,笑道:“我这兄弟是个粗人,认准了赌局里能发大财,
我怕他好好的日子过不下去,来找项先生给他的榆木脑袋开开窍。先生放心,今
天你帮了我们兄弟的忙,出了这个门,我保证没人知道今天这里发生过什么。”
项明仙对吴阿大的事情是知情的,也明白不照着孟飞龙的话去做,今天这事
怕是不能善终,好在吴阿大也没什么油水好榨了。想明白这些,便起身从柜子里
拿了副天九牌出来,对吴阿大说:“这也是我们这一行活命的诀窍,看在这位兄
弟面上,今天就指点你几招,让你死了进赌这条心。”
将牌倒在桌上,项明仙对吴阿大说:“你来洗牌。”
吴阿大心里想知道这里面道底是怎么回事,便把牌洗了,项明仙将牌码好,
问吴阿大说:“你坐那门?”
吴阿大看了自己的位子,便说:“就是这天门吧。”
项明仙不再多话,打了骰子发牌,却是出门的牌最大,下来是末门,吴阿大
手中的牌最小。又发了几次,回回如此,看得吴阿大目瞪口呆,却还是将信将疑,
项明仙便对他说:“你来说话,想要那门最大?”
吴阿大指了出门,发下牌来果真就是出门最大。又试了几次,没有一次不准
的,吴阿大便有些相信了,看来这里面是有鬼。他问道:“你是怎么把牌发成这
样的?”
项明仙摇了摇头,说:“这是我们吃饭的手艺,杀了我也不能告诉你。你只
知道场子里的钱不是好赢的,回家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孟飞龙点了点头,歉意地对项明仙说:“大年下的还来打扰先生,很对不起,
我们就不麻烦先生了。”
项明仙指了地上的巨石说:“这‘礼物’还要麻烦你们带回去。”
孟飞龙笑道:“这个自然。”
出了项明仙家,吴阿大千恩万谢,保证再也不去赌了,安下心来过日子。孟
飞龙嘱咐了他几句,又给了他十两分子,还怕有人去找他麻烦,就把自己的住处
也告诉了吴阿大,让他有事去找自己,两人这才分手。
孟飞龙来到了林大人府前,轻轻敲了几下,门便打开了,一个家人走了出来,
问有什么事。孟飞龙忙报上姓名,说要拜访林大人。想必是林大人有过吩咐的,
家人并没有回去禀告,便把孟飞龙请了进去。
家人领路一直来到林大人书房,孟飞龙等在门外,家人进去了。也就是一句
话的时间,书房门便被推开了,林大人快步走了出来,一脸的微笑,唤道:“飞
龙,来了还不进来,等在外面做什么。”忙让了孟飞龙进到屋里去。
可能是林大人有早起的习惯,孟飞龙觉得他格外的精神。两人分宾主坐了,
丫环上来倒了茶,林大人便笑道:“听人说你们两天前就到了,本来是想去府上
瞧瞧的,只是考虑到你们刚刚过来,一切还没有头绪,也就不做这个念头了,和
你伯母说好过几天再去看你们。现在家里安排的怎么样了?”
孟飞龙笑着说:“在我看来用不了一天的活,现在让七个丫头做了两天还是
乱糟糟的。”
林大人也笑起来,说:“我们男人都是一样,恨不得早一天让她们把一切收
拾好了,其实家务事也不是那么简单,做起来很累人的。”
孟飞龙笑了笑,没有答话。
林大人把话一转,道:“成儒回来都对我讲了,在如今这种情形下,你能做
成这样,也算难为你了。”
孟飞龙一觉间两眼一酸,道:“也就尽自己的心力吧,老人家们操劳一生,
一靠子积德行善,却不能得个善终,死后就是再排场又有什么用了!”
林大人点了点头,脸上便也是悲凉之情。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说到冬季黄
河决口的奇事,都是想不明白,只能用天威莫测形容了。
孟飞龙不想把第一次见面搞得这么凄凉,便将带来的画拿了过来,对林大人
说:“雪情从伯父府上回去说,伯父对书画造诣很深,正好小侄家里也有一位爱
好此道,她就替小侄为伯父选了一副画来,不知道是不是能对伯父的心思。”说
罢便将画展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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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卷林府家宴3- 7- 205:57:443918
林沐寒进士出生,又酷爱书画,有了好书好画便是不吃不睡也不觉得困倦,
现在只望了那画一眼,一个人像被吸去了一样,目光盯在画上,再也离不开了。
孟飞龙对此情此景是见惯了的,也不出声,在一旁坐了慢慢地品茶。
过了半晌,林大人才将目光从画上移了下来,歉意地对孟飞龙笑了笑,说道
:“贤侄不要见怪,我就是这么一个怪毛病,见不得书画的。”
孟飞龙笑着说:“比老伯还要厉害的小侄也见过,你说我会不会奇怪?”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便大笑起来。
林大人的思绪显然还在画上,感叹地说:“梁楷的画只是耳闻,从没有见过,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好画呀!”
孟飞龙问道:“听说这梁楷还是在杭州住过的?”
林大人惊奇地望着孟飞龙,问道:“飞龙也精于此道吗?”
孟飞龙赶快摆手说:“我那里知道这些了,只是家里有一个人总是在耳边唠
叨,也就记得些罢了。”
林大人笑道:“你是生在福中不自知呀,常人那里有这样的好命了。”说罢
一想,似乎这话不合自己身份,便道:“贤侄说得不错,这梁楷本是山东东平人,
嘉泰时做过画院待诏,性嗜酒,豪宕不羁,曾拒受皇帝所赐的金带,人称梁疯子。
南宋时就住在钱塘(作者注:就是杭州)的。”
孟飞龙问道:“这人也算个人物,只是性情古怪,不知技艺如何?”
林大人道:“大凡奇人都是有怪脾气的,却又是技艺超常,无所不能,梁楷
就是这种人。此人画风多变,工整起来与李唐等人相若;工写结合又与石恪相似
;一旦粗放起来,则大笔泼墨,淋漓酣畅,独成一家。特别是他在师承古人的基
础上大胆独创,发展了减笔画,了了数笔,则人物传神,就如同这《太白行呤图
》中的李太白一样,真的是让人爱不释手了。”
孟飞龙忙道:“小侄就是把这画拿来孝敬伯父的,看来还真对了伯父的脾气。”
林大人好气地说:“你小子还能不对人脾气?!天下怕是没有什么不是掌握
在你手里的吧。”孟飞龙不敢答应,只是傻傻地笑着。
林大人又道:“本来你已经帮我很多了,送了东西来我是不能再收的。可是
既然你是送了这件好宝贝来,我就不客气了,只求以后有所回报吧。”
两人说得兴起,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午时,下人便来催用饭了。林大人
说什么也要留了孟飞龙吃午饭,孟飞龙推迟不过,也就留下来了。
自家人不用排场,就在书房里摆了桌子,林大人让厨子炒了几个家常菜,两
人便吃喝起来。孟飞龙说自己不善酒,林大人那里能信,只是一味地相让,孟飞
龙没有办法,就陪了林沐寒慢慢喝着。两人边吃边谈,话就说到了孟飞龙将来的
打算上。
孟飞龙把自己想在杭州开几家店面的想法讲了,这也在林大人意料之中。林
沐寒书生出生,知道自己在这上面没什么好主意拿得出手,就只好说能帮得上忙
的让孟飞龙只管来找他,孟飞龙也不谦让,便答应了。
一顿便饭吃得很是惬意,孟飞龙起身告辞,林大人亲自将他送出大门,说好
改日去看孟飞龙的新家,孟飞龙自然满口答应。
爆竹声中,新的一年到来了。孟飞龙一家只是在屋里听着别人家放炮喧嚣,
却不曾有一点动静出来。这为民巷里从中原过来的人家很多,几乎每一家都是有
亲人丧身在洪水中的,所以也有了很多人家与他们一样,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响动。
大年初一就在平静中度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聚到了前院客厅里,孟飞龙心里想着亲人,什么兴趣
也提不起来,众女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了,几个人一伙在那里说话。方子箐与欧阳
菲叽叽咕咕的说得最热闹,一会儿时间便围上来好几个人,大家越说越投机,起
身便要到后楼去了。孟飞龙刚把疑问的目光望过去,秦雪情拿着围棋走过来,笑
着说:“姐妹们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让你现在就知道她们要去做什么,特地委派
了我来和你下棋,想早些知道内情,还需拿出真本事来,赢了雪情好了。”
孟飞龙也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大家,现在可是大年初二,不能太的扫了
大家的兴致,便笑着说:“久闻雪情棋艺高超,正要领教。只是如果我赢了,雪
情要另外输些什么出来才行。”
秦雪情不明白孟飞龙的意思,问道:“我有什么了,我的东西不都放在这个
家里吗?你还想赢了什么去?”
孟飞龙忍住了笑,把嘴伸到她耳边去,小声说了几句,秦雪情俏脸飞红,却
不生气,白了他一眼说:“凭你本事好了。”
孟飞龙心中暗喜,两人便在书桌上摆开了战场,白来黑往,绞杀在一起。除
去秦雪情陪在这里,其它几女只是偶尔过来看上几眼,不是自己走开,便是被喊
了去,神神秘秘的,可是孟飞龙一头扎在棋里面,已经顾不了许多了。
两个人的棋风截然不同,秦雪情酷爱实地,四个角有三个被她占了去,行棋
以稳当先;孟飞龙则以取势为主,棋行在外,气势逼人。两个人从早上一直下到
中午,棋局越发看不清了。这时候燕飞儿过来叫他们去吃饭,他们便封盘离开,
边走边议论着各自前面行棋的得失。
虽然是年饭,准备的却很简单,大家心思都不在饭菜上,匆匆吃了几口,都
放下碗筷,去忙各自的去了。厨房里只留下燕飞儿收拾残局,她也没有一点怨言,
其实这已经很不寻常了,可是孟飞龙想也不想,与秦雪情又一头扎到棋局里,想
他的‘天圆地方’去了。
又下了几十手棋,孟飞龙外势越围越厚,秦雪情自觉形势不容乐观,不敢再
犹豫,放出胜负手,强行分投,打入到黑棋大空中去。此时上官柔正在一边观看,
顿时一阵紧张,这是鱼死网破的招法,如果白方打入黑阵的孤棋能活,黑棋实地
一定不够,棋便不用下了;若是白棋治孤失利,胜败自然也就分明了。
秦雪情经过深思熟虑,棋下出来反而平静了,拿起杯来喝了口茶,与上官柔
交换了个眼色。从柔姐哪里她即没有得到鼓励,也没有看到失望,其实上官柔对
棋局也看不清楚,不敢给她什么提示。忙起来的是孟飞龙,他把头深深地俯到桌
前去,专心致志地想着,深怕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当秦雪情一杯茶将要饮尽的时候,孟飞龙才小心地把一粒黑子放到盘上,用
手托着下巴,依旧在沉思中。秦雪情也是想上半天才将一子落下去,一边观棋的
又多了百里冰,和上官柔一样,她也是眉头紧锁,一时分不出优劣。
如此你来我往,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棋局却又发生了沧海桑田般的变化。
经过转换,秦雪情打入黑阵的孤棋终于有了生机,但是作为代价,孟飞龙也把黑
棋挺进白方下边围住的实地,算来各有得失。只是棋盘上的空间越来越少,上官
柔与百里冰都感觉到,两人棋逢对手,又将是大杀小输赢的局面了,也许决定棋
局胜负的关键,就在于下面孟飞龙打入白阵形成的一个劫争。对局双方对这一切
更是了然于胸,虽然他们都没有去开那个劫,但是彼此现在行棋的方向都是在为
那个劫争做着准备。
又是几个回合下来,棋局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下面那个劫争放在哪里
还没有动,二人却在左上角又开了一个劫,本来这个劫的价值并不大,胜的一方
得到的就是几目官子,负的一方还能拿到先手。但是如果孟飞龙将这个劫打赢,
本来是各自为政的两块黑棋便要连在一起,按着围棋的规则,秦雪情需贴一子给
他。现在已经是细棋局面了,一子的负担是秦雪情给不起的,她上下兼顾,便有
些力不从心。观战的上官柔与百里冰大叫过瘾,百里冰索性搬了把凳子坐了下来,
就是燕飞儿来唤她出去也被她推掉了。
二人又走了几步,秦雪情看到棋局不利,便想把局面搞乱,在找劫材的时候,
又在右上角挑起劫争,棋局形成了非常罕见的‘连环三劫’,把观战的上官柔与
百里冰看得傻了眼,她们也只是听说过有人下出过这样的棋,却没有想到今天在
自己的家里居然能目睹这一棋局的发生。
秦雪情简单了,三个劫她一个也不能消,消劫后形势对她一定不利,现在就
看孟飞龙的选择了。但是孟飞龙也很头痛,消劫后不能说自己的棋就不能下,但
是风险也是很大的。正在二人相持不下的时候,院中脚步声响,有人走了进来。
孟飞龙赶忙迎了出去,居然是林大人带着夫人、小姐来了。屋里马上乱了起
来,不管是正在忙着做什么的,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来到了客厅里,一时间客
厅中花团锦簇,满屋皆春。
孟飞龙将林大人与夫人让到主位就坐,他当先跪倒,众女也都跪到了他身后,
跟着孟飞龙叩下头去,孟飞龙道:“侄儿飞龙谐侄媳给伯父、伯母拜年,祝二老
福如东海,寿过南山。”
林大人与林伯母赶忙起身,将孟飞龙与众女扶了起来,愉快的神色挂在脸上,
林伯母道:“我和老爷都是外地人,现在总算有了一家亲人做伴,今后再也不会
孤独了。”说罢左手拉了秦雪情,右手把百里冰拉了过来,眼睛却望向众女,叹
道:“往日里只知道美人们都到画里去了,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飞龙好福气呀。”
众女羞得都低下了头,林伯母从身上掏了几个红绸子包的小包出来,说:
“我和你林伯父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是点小意思,图个喜气,你们一定要收下。”
孟飞龙与众女都要推辞,林伯母便放下脸来,林大人赶忙说:“你们还是收下吧,
你们这个伯母可不是什么热心肠,难得对人如此热情,你们不给她面子怕是这个
年我们都不会过好了。”
众人一听便无话说,一起收下了,林伯母脸上才又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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