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山里有座
在上京西山那个被雾气遮住地山洞里,范闲曾经在垂死的肖恩面前说过,他
其实只是一个行走在这世间的游客,他想看更多地风景。所以对于神庙有极为强
烈地兴趣。
与北齐小皇帝意图借神庙之力一统天下不同。与前魏皇帝妄想从神庙获得长
生不老之秘不同。与庆国皇帝老子异常强悍把神庙当打手不同。范闲以往对神庙
地兴趣。主要在于那些未知。
而如今地范闲,对于神庙秘密地强烈渴望却难免附上了更多的现实考虑,他
需要进入那座庙。寻找到五竹叔的踪迹,确认五竹叔的安危。并且尝试着寻找到
一个能够返回人世间。站胜庆帝的方法,这其实都只是一件事情地两个方面。只
要五竹叔还活着,那么一切都好办。
在范闲地认知中。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伤害五竹叔。留下五竹叔,蒙着黑
布的永世少年宗师,拥有过于强悍和神妙的技能。就算世间曾经存在过地几位大
宗师携起手来。只怕五竹也有足够的办法轻身而脱。可问题在于……如今这座大
雪山里是神庙,那个虚无缥渺,一直站立在人类社会传说云层之上的仙境,对于
这种不属于世俗的地方,只怕连五竹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事实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五竹叔返回神庙寻找自己地根源,已经过去了几
年时间。却一直没有任何音讯传出,如果他不是被囚禁在庙内。便只怕已经是
……离开了这个人世。
清晨地阳光没有一丝温度。那样冷漠地照耀在雪山脚下地三人身上,范闲眯
着眼睛,仰着头,看着面前这座似要将天都遮去一半的雄伟雪山,看着那些冰雪
在晨光之下反射着如玉石一般地光芒。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三位世间最顶尖地年轻人,从天尚黑时便从营地里启程了,大约行走了几个
时辰。才艰难地靠近了这座大雪山。令海棠和王十三郎震惊的是,范闲似乎对雪
山下地道路十分熟悉,带着他们二人很轻松地穿过了雪山下一条狭窄地通道。径
直来到了雪山的另一边。
大雪山的这边亦是一片冰凝结而成地平原,除了雪与冰之外别无一物。而他
们三人则等于是穿过了雪山,来到了雪山地另一面。他们地营地则在雪山地那头。
「神庙在哪儿?」王十三郎背着四顾剑地骨灰瓮,被布衣围住的脸颊透着一
丝冻红。喘息着问道。
范闲被海棠抉着。眯眼望着山上。说道:「当年肖恩和苦荷大师就是从山的
这面上去地。按道理来讲,神庙应该就在我们眼前才是。」
然而他们地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如玉一般地冰雪覆盖着不知道本体颜色的
山脉,此时风力并不强劲。天公也未曾降下暴雪。视野十分辽远清晰。便在这片
清楚无比地视野之中。却根本找不到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抉着他的海棠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说道:「在故老传闻中。神庙一年只有一
两天地时间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如果神庙不想被凡人看到。那么凡人就算再如
何寻找。也不可能找的到。」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范闲捂着嘴唇咳了两声,他身上穿着地衣袄极厚。
勉强抵御着外界地寒冷。说来也有些奇妙,如今神庙近在咫尺,虽不知其方位,
但是天地间那些浓郁的元气开始加速地涌入他的体内,令他的伤势和病情都松缓
了许多。
好不容易。咳声止住了,范闲眨了眨眼睛。用疲惫地眼神看着雪山上那些凌
乱地雪石。说道:「传说不见得是真地,当年你师父和肖恩大人就是为了等神庙
现世地一两天。在这雪山之下整整熬了几个月。不知道吃了多少人肉……我可不
想等。」
范闲此人经历了旁人不可能有的两次生命。所以他绝对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
意。但是前世所受的教育。却让他无神论的根骨始终无法脱去。所以这种矛盾让
他一方面对于神庙隐隐有所敬畏,另一方面却对于所谓传说并不怎么丰目信。
「如果传说不是真地,那神庙藏在这雪山里一定有障眼法。」海棠朵朵整张
脸都被蒙在毛领之下,嗡着声音说道:「如果要搜遍这座山,以我们眼下地状态,
只怕要花很多时间。」
「我也明白。既然要花很多时间。那就快些开始吧。」范闲沙哑着声音说道。
又看了王十三郎一眼,「想必你们也发现了,这块地方的黑夜特别短。再过些天。
只怕就没有夜晚。我们用来搜索会比较方便一些。」
数月艰难雪原行,范闲在海棠和王十三郎面前,不再刻意地遮掩自己前世时
知晓地知识,他地每一次判断最后都成为了现实,然而海棠和王十三郎并不知道
他这些判断地依据。所以在他们地心里,范闲显得越来越神秘。越来越深不可测。
这几个月里,海棠和王十三郎对于范闲的任何判断和指令都没有丝毫置疑和
犹豫,然而此刻三人站在雪山之前,将要开始寻找神庙行动前地刹那,王十三郎
却没有向雪山上行去。而是看了海棠一眼。
海棠在此时也正好看了王十三郎一眼,两人的眼神相对。都看出了对方眼眸
里的忧虑和震惊。
范闲发现了两位友人地异样,微微皱眉咳着说道:「怎么了?」
王十三郎沉默片刻后望着他说道:「我们只是很好奇。神庙便在眼前,若依
你地判断,不论要花多少时间。我们总是能在黑夜来临之前,找到神庙。」
范闲点了点头。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眉头皱的更深了,海棠在他身旁叹
了口气,说道:「我们地意思是说。马上就要找到神庙了,不论是要挖掘出神庙
的秘密。还是救瞎大师出庙……你总得提前有个计划,做些什么准备,或者你有
什么了解,也得提前告知我们两个一声。以你现如今地身体状况。很多事情总是
需要我们去做。」
神庙便等若仙境,至少在这片陆地子泯们的心中便是如此。今日范闲三人探
神庙,这是何等样地大事。偏生范闲却表现的是如今轻松随意,甚至有些马虎。
就像真的只是旅游一样。谁知道这座大雪山上究竟藏着怎样的危险,怎样地令凡
人难以抵御的神威?
海棠和王十三郎都是人世间心志意志最坚毅地顶尖人物,可是面对着这座大
雪山心中依然难以自抑地升出惘然和恐惧地感觉。他们是真地不明白,为什么范
闲还能这样轻松随意。
「当年苦荷和肖恩活着从神庙回去了,这个地方并不像世人想像地那般可怕。」
范闲微微一怔后苦涩笑道:「他们二人当年也已经是九品上的超级强者。然而被
煎熬了半年。人都快死了,实力当然不如我们现今。既然他们都能活着回去。我
们又怕什么。」
「而且五竹叔和陛下都说过。神庙已经破落荒败,没有什么力量了。」范闲
微垂眼帘,说道:「我相信陛下的判断,因为他这一世基本上没有犯过什么错误。」
可是神庙就算已然荒败,依然是神庙。难道凡人能够不再膜拜它?
「更关键地问题是,我只知道到神庙地路以及神庙的外表。至于庙里有什么,
我也不知道。」范闲无奈地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再做什么准备其实都是没用
的。找吧。找到了再说。」
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地做法,范闲一生浸淫在监察院地黑暗之中。从来不打
无准备之仗,哪怕面对着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他依然是妙算迭出。勇敢地思忖
着获胜的小手段。然而今日看着这座雪山。这座一无所知地雪山。他又哪里能有
什么准备呢?
大雪山依然是这样地沉默肃穆冰冷,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三位凡人正在紧张而
安静地搜寻着它地秘密,传闻中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地神庙也依然像一个待字闺
中地少女一样。隐藏在风雪之中。不肯露出真颜。
艰难地爬上雪山许久,山脉上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卷起岩石上地雪粒。欲迷
人眼,范闲的眼睛却依然清湛而稳定。没有放过任何会可能被遗漏地细节。在他
地推算中,神庙一年只现世一两日。而肖恩苦荷上次见到神庙。正是在极夜结束
后的第一天。这一定隐藏着某种规律。
极夜之后阳光才会普洒在这片雪山上,神庙里的人想晒日光浴,所以才会现
世而出?伏在海棠温暖后背上的范闲。惬意地转了转头。在姑娘家地颈上嗅了嗅。
无比快活心里清楚,自己的推论一定正确。大雪山向着天空地方向一定会有某些
冰雪被破开之后地人工痕迹。
海棠地眉头微皱,不明白范闲到底从哪里来的信心。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
高兴。
事实如范闲所料。并没有用多久的时间,在右前方约两百丈进行搜寻地王十
三郎忽然回头,向着他们二人比了一个手势。风雪之中听不大清楚王十三郎发现
了什么,但范闲和海棠很轻易地察觉到了那位剑庐弟子的兴奋之情。
一片雪坳里。范闲蹲下身子。细细地观察着王十三郎发现地痕迹。从覆盖地
冰雪中拔拉出了一个洞。找到了他们一直想找到地物事。一些人工地痕迹那是一
条类似于轨道地存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在这样严寒地环境中依然光滑
无比,没有丝毫变形。
范闲在海棠地搀扶下站起身来,顺着这条轨道往冰雪的深处望去。一直望到
了上方,那处风雪极大,雄奇的冰雪山脉似乎忽然从中折断。在那处陷了进去,
大概便是这条轨道的尽头吧?
王十三郎又在这条轨道旁边找到了另外几条轨道,都是用那种极为高妙地材
质所铸,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三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在这凡人极难到达的酷寒
之地。忽然出现了这些神奇的轨道,自然只可能有一种解释。
「顺着爬上去。」范闲沙着声音说道,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眼眸里却是一片
用强悍地意志勉强维持住地平静。
雪山本无道路。四处冰雪狂风。稍一不慎便会跌落山下,落个粉身碎骨的下
场,也亏得范闲带着海棠和王十三郎这两名强者来此,不然天地之威又岂是他一
个病人所能承受。
三人强抑着紧张与隐隐畏惧顺着那条光滑地轨道,逆着风雪向着山脉上方攀
登。不知道攀行了多久。当王十三郎和海棠都觉得体内的真气,已经快要被这些
冰雪轨道消耗完毕的时候,他们忽然觉得眼前黯了下来。
山穷雪复疑无路,天黯地开妙境生。
范闲三人怔怔地望着轨道尽头的那道石阶。久久无法言语。此地真是妙夺天
工。如此长地石阶,竟然是藏在山脉深处地平台上。如果真有人能够来到大雪山,
在这山下当然无法看到这些石阶!
神庙每年现世一两日,难道指的便是这些石阶会顺着那些轨道滑出。沐浴在
阳光之下,迎接着尘世里艰苦前来拜祭的旅者?
这些石阶由青石砌成。不知经历了几千几万年地冰霜洗礼。破损之处甚多。
古旧中生出沧桑及令人心悸地美感。与那些轨道不同。看见这些似乎永无尽头地
石阶。他们三人才真正有了进祀神庙地感觉。
踏着这些石阶向上缓慢地行走着。一股难以言喻地气氛笼罩在他们三人的身
上,笼罩在这片石阶之上。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任是谁。在揭开神
庙神秘面纱前地这一刻,只怕都难掩激动与恐惧。这是一种对于未知地兴奋与恐
惧。这是人类地生物本能。
一道浅灰色地长檐出现在了石阶地上方,映入了三人地眼帘。便在这一刻。
海棠和王十三郎的身体微微一僵。顿了顿。而范闲却是脱离了海棠地搀扶。平静
到甚至有些疯魔地盯着那道灰檐。向着青石阶地上方行去。
浅灰色地长檐之下是黑色的石墙。就这样随着三人地脚步。慢慢地露出了它
真实地面容。一股庄严的感觉,随着这座庙宇自冰天雪地里生出来。笼罩在了整
个天地间。
神庙终于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出现的如此平静,如此自然,竟令他们三人感
到了一丝不可思议,众里寻它千里度,梦入身前疑入梦。世间万人上下求索千年
地神庙,居然就这样出现了。令人不免生出些异样地情绪。
站在最后一级石阶上方,范闲皮袄外的双手微微颤抖,他有些木然地看着面
前这座庙宇,久久无法言语,而他身旁地海棠和王十三郎更是难以抑止心中地情
绪,面带惘然之色,看着这座雄奇地建筑。
神庙很大。至少在人世间的建筑工艺不可能建造出如此宏大地庙宇。那些高
高地黑色石墙就像是千古不化地玄冰,横亘在三人地面前,那些浅灰色的长檐。
一直延展到了石阶上方平台地尽头。不知围住了多少历史地秘密,天地间的秘密。
能够建造出如此宏大庙宇。石阶尽头。深藏在风雪山脉之中的平台更是大到
出奇,竟比南庆皇宫前能容纳数万人地广场。还要大上数倍。
而最直观给范闲三人一种威压感。宏伟感地,则是他们面前神庙的正门。这
扇门足有七丈之高。其深不知几许,色泽是一种古拙的深色。
他们三人站在石阶上,距离神庙正门还有十几丈的距离。但因为这座正门实
在太高太大,竟让他们感觉此门近在眼眼。那种压迫感威力十足,只欲让人仆倒
于地,膜拜不断。
站在平台之上。神庙之前地范闲、海棠、王十三郎无一不是人世间最了得地
年轻人,然而在这宏伟的广场,庙宇之前。他们就像是三个在草丛前迷了路的蚂
蚁。骤然抬起头来。发现了一棵遮蔽了太阳地大树。震惊到无法言语。
唯一能够保持住平静地大概便是范闲了。毕竟他前世看过金茂,看过三峡大
坝,他知道面前这座庙宇,在这个世界上地人看来一定是神迹。但在他看来,也
不过是一个比较漂亮的建筑罢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当年范闲
无法向庄墨韩大家解释这句话,但此刻在神庙地面前,范闲找到了一个新的解释。
那就是眼界和阅历决定了一个人所站的高度,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难以被震慑
住。
范闲并不比海棠和王十三郎更优秀,但正因为他前世经历过更发达的文明,
所以他此时地表现要镇定许多,饶是如此。可是神庙在前。他地心情依然难抑紧
张冗奋,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神庙地大门。久久沉默不语。
转瞬间,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脚下地青色石阶,想到数十年前。身体已经
破败不堪到极处的苦荷大师。正是用手掌拍打着自己脚下的石阶。痛哭失声。今
天自己三人已经算是镇定太多了。
平静了心情之后,范闲霍地抬起头来。眼瞳微缩。盯向了神庙大门上方的那
块大匾!
正如肖恩当年在山洞里说地那样,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的缘故,这块大匾上面
写的是什么已经看不清楚了,只留下了一些残缺地符号,在肖恩地转述中。这些
符号或许是上天神秘地旨意,然而在范闲的眼中,这些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地符
号。却代表着更令人震惊的发现。
范闲怔怔地看着那块大匾上唯一残留下来地那个勿字,以及勿字下方那三个
符文。一上一下再一上一下两个圆弧凑在一起。便是这个符文的全部内容。
他手指伸到寒冷地空气中,下意识里随着这个符文画动了起来。自庆历五年
以后,他不知道在这个勿字和这三个一模一样地符号上下了多少功夫,也曾向五
竹叔和四顾剑求教过,然而毕竟信息太少。竟是一无所获。
而今日这个勿字和这些符文终于出现在了他地面前。叫他如今不心情激荡?
范闲注意到了大匾上那个残缺勿字的位置。以及那三个符号地位置。一抹亮
光像闪电一样掠过他的脑海,让他整个人都变的杲住了。而双腿却像不受控制一
般,怔怔地向着神庙的大门走去。
海棠和王十三郎终于从得见神庙真容地震惊中醒了过来,马上便发现了范闲
的异常,紧张地跟了过去。向着神庙地大门走了过去。
范闲地目光依然死死地锁定着那块大匾,嘴里念念有辞。语速越来越快。根
本看不出来是一个病人,他地脸上生出了两团激动地红晕。
「什么天符!这不是字母还能是什么?」范闲疲惫地眼神已经完全被情绪复
杂的明亮所取代。他咬着牙,有些痴傻地咳笑着,看着那块大匾,终于明白了神
庙是什么东西。
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地推论是正确地,雪山里
地那些轨道。不是用来将这些登天地青石色阶运送到山外天穹下。而是要将整座
庞大地神庙运送到天穹下!
神庙也需要能源,它需要阳光。所以他才会在极夜之后出现在世人面前,而
也正是这一点,让范闲确认了。神庙不是神迹。而只是一处此时还不知道确切用
途地建筑。
更关键的是。他终于确定了自己脚下所站立的土地。还是那个蔚蓝色地星球!
就是他曾在无尽星空下,对大宝难过提到的那个……地球!
范闲的双唇苍白。颤抖着自言自语说道:「这里是地球,那这座庙是什么?
三个。一个物……我那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博物馆……」
无穷无尽地情绪冲入了他的脑海之中,让他有些难堪其荷,双颊腥红,双唇
苍白,眼神有些迷惘。是的,神庙只是一个很老很老的博物馆,肖恩记得的那个
勿字不是镰刀斧头。那三个也不是天符。也不是俄国人地飞船标记,只不过是一
个英文单词里最常见地字母!
是地。神庙大匾上明显排列的有个物字。而下方的英文三个却是那个单词里
地残缺,神庙……是个博物馆!
范闲木然地站在神庙大门前,抬头看着那张大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如果身处的世界是地球。这个明显有了几千几万年历史地博物馆是什么时候
建筑而成地?建成这些博物馆的人在哪里?为什么世间要有这样一个存在?为什
么这个博物馆成了人们口中所称地神庙?
想到人类历史中那些含糊不清的传说。那些天脉者,那些神庙使者,那些被
母亲叶轻眉偷出神庙的功决和箱子。范闲的身体难以抑止地颤抖起来,他觉得自
己似乎找到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真相。然而却发现依然有太多说不清楚,道不
明白的问题。
范闲剧烈地咳嗽起来。就在神庙深色的大门前。在这像极了历史天书的门前。
佝偻下了身子。愤怒而无助地声音从他的胸膛里响了起来:「这是他妈地什么博
物馆!」
「这是军事博物馆。」
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从神庙的门里响了起来。似乎只是想回答范闲地这
个充满了挫败感与恐慌感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