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御赐连理(更新时间:2003
本章字数:10898)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宏儿即已醒来。凝神一听,发现兄弟姐妹全已起来
正在练功,随即也穿衣起床,走进府内的花园。这座花园足有二十亩大小,有山
有水景色相怡,长廊亭台勾心头角,花草树木葱郁繁茂,看起来既精巧又雅致。
走到假山跟前,在内习练内功的小妹小弟,恰好收功醒来,一见宏儿,便缠
着让他教功夫。对自己的小妹和小弟,宏儿打心眼里特别喜欢,看看其他人还未
收功,遂对两人悄声说道:“你们可愿跟我去打些野味?”
素瑶高兴地答道:“当然愿意去,不过打野味得找有山的地方,离咱们这有
四五十里,怎么去呢?”
“嚅……,小声点,我带你们去。”宏儿说着,左手挽着小妹素瑶,右手抱
起小弟天佑,腾空直上五六十丈,略一停顿,向西飞射,转眼已来到群山的上空,
选了一处茂密森林飘然降落。
在他腾空时,素瑶和天佑全被吓得闭上了眼睛,随后他破空飞驰所激起的强
烈劲风,更使两小无法睁眼说话,直到觉得脚踏实地,这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看见果然已置身山林,两小精神大振,欢呼一声,咋唬着乱跑乱窜,赶出不少的
山鸡野兔,三人就手捞了五六只山鸡,随后一起向山顶跑去。
来到山顶,宏儿看看四周的景致不错,将二小叫到自己跟前,传了素瑶一套
“百花吐纳”的内功心法,传了天佑一套“百草凝霜”的内功心法,帮两人步上
正轨之后,自己也坐在一旁调息行功。
要说这“百花吐纳”和“百草凝霜”两套内功,全是由他自创的“龙卷风”
中衍变出来的,只是针对小弟小妹的性别体质,略作修改而已,两套心法全可吸
收花草树木的精气,皆可称做盖世绝学。
看看东方已渐渐露出鱼肚白,宏儿叫醒小弟和小妹,带着他们又抓了一只羚
羊,这才让二小分别抱着自己的双臂,手拖猎物,重新腾空回城。
这一回,二小可不怕了,眯眼看着脚下的山河向后飞驰,体验着腾云驾雾的
感觉,要不是怕掉下去,两人早就手舞足蹈了。
再说家中天祥夫妇和天麒、素华姐弟,运功醒来后不见小弟小妹,立即四下
搜寻,找遍了整座花园,仍不见二小的影子。几人正没主意,就听半空中“嘻嘻”
一笑,急忙寻声抬头,但见从五六十丈的高空,突然落下一个五颜六色的巨大怪
物,正对头顶砸来,吓得几人四散躲避。
终是练武之人,胆子比常人大得多,躲避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几人双脚一落
地,立即转身发招攻击怪物,等看清是宏儿和二小时,已来不及收招了。在异口
同声的惊呼中,宏儿轻巧地卸去攻近的劲力,二小则欢呼着冲向大哥天祥,联手
发招抢攻。
天祥一边闪避,一边连喊“别闹、别闹!”等二小停招,急问宏儿:“宏弟,
没伤着吧?”看到宏儿摇头,这才擦把冷汗继续说道:“可真把我吓坏了,你看,
出了一头的冷汗。”
“可不是,我也吓出汗来了。”天麒也摸了把汗,转眼看见地上的猎物,
“咦,你们怎么跑到天上打猎去了,我怎么不知道天上还有羚羊?”
“谁说天上有羚羊,是三哥带我和小弟到西山猎的,他还教了我们每人一套
功夫呢。”素瑶回答,她平时最爱和二哥斗嘴。
“就这么一会,你们竟跑了趟西山,还打了这些猎物回来,往返有八十多里,
这怎么可能?别骗我了,八成是从早集上买回来的,对不对?。”天麒摆出一副
自以为是的样子逗小妹。
“谁骗你,三哥抓的羚羊和山鸡都是活的,不信你自己过来看看,真没见识。”
素瑶没好气地顶了回去。
一听猎物是活的,天麒还真有些不信,其他几人也都不信,等大家走到跟前
一看,可不是,那只羚羊和四只山鸡,正转动眼珠看人呢,身上既无伤,也未加
任何束缚,可就是不能动。
天祥见状好奇地问:“宏弟,它们怎么不会动,难道是被你点了穴道?”见
宏儿点头又问:“这些飞禽走兽也有穴道,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不但飞禽走兽有穴道,就连花草树木也有穴道,凡是有生命的东西,全都
有它们自己的穴道,只是很少有人研究罢了。”宏儿说着,手指一颗碗口粗的槐
树,又道:“这颗槐树,不知被谁点住了南枝少阳经,所以南枝上靠西的四个分
枝已经有些枯蔫,若不给它解开穴道,两天后四个小分枝非得枯死不可。”
“宏弟,你能不能指出它被点穴道的位置?”素华在旁着急地问。
“看来是大姐干的。”宏儿说着走到树前,指着一个小节包问素华:“可是
这里?”见她点头,遂又在另一个节包上点了一下说道:“我给它把穴解了,现
在是早晨,你们注意看,四个小枝很快就会恢复。”
大家注目细看,不到一刻钟,四个小枝果然渐渐精神起来,至此方信宏儿所
说不假,不由全都吵着要学,等到宏儿答应传给他们,这才高兴地各自回房洗漱。
吃过早饭不久,门房传进了紫蔷和慧儿的拜帖,宏儿急忙迎出。一看门口停
了辆四乘轿车,车上绣帘低垂,香风四溢。驾车的是一锦衣大汉,车后跟着一老
四少五个护卫。领头的老者,竟是昨天刚分手的齐禄,看见宏儿,率先离鞍下马,
拱手为礼道:“公子,昨天可还顺利!”
宏儿还礼道:“托齐老的福,一切都好。”遂令家人取下门槛,将轿车和齐
禄等人接进院内。正好天祥和天麒也迎了出来,于是由兄弟两在前院客厅接待齐
禄等人,宏儿自己带着车马驶进内院。
车马刚刚停稳,随着绣帘翻动,走下紫蔷、慧儿和兰儿三女。此时虽处京城,
紫蔷并未着宫装,穿的仍是一身白绸制的衫裙,只是在三丫发髻上,比平时多带
了枝篮钻发饰,显得更加清丽高雅。慧儿今天穿了一身淡黄衫裙,发髻上也比平
时多了枝宫制珠花,看起来灵秀娇巧;兰儿仍是一身侍女装,头上也带了一枝小
珠花。
三女见到宏儿,不由巧笑嫣然,尤其见他此时穿的,仍是三人在泰安为他赶
制的那身,心里更觉甜甜的。宏儿走近三女,兴高彩烈地说道:“蔷妹、慧妹、
兰儿,你们可来了,真怕你们不来,我代表家人先来迎接,小生这厢有礼。”说
着怪模怪样的弯腰行个礼,把三女全都逗得笑弯了腰。
紫蔷笑着提醒道:“宏哥,快别胡闹了,让别人看见了笑话。快,你家人都
出来,快替我们引见是正经。”
宏儿闻言回头,果见母亲已带着家里的女眷和小弟,由内迎了出来,赶忙收
敛形迹,为三女引见母亲。这时可显出紫蔷的品质了,虽然贵为当朝公主,过去
在宫中也见过宏儿之母,可为了宏儿和自己今后,待宏儿引见完,便依普通百姓
人家之规,和慧儿一起抢先行礼,娇声说道:“侄女紫蔷、慧娘,拜见婶婶,祝
您老健康长寿,阖家欢乐。”
夫人见状,已知她的心意,急忙还礼:“两位姑娘快快请起,莫要折煞老身,
都是自家人,今后切莫多礼。”说着扶起紫蔷、慧儿,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
头,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嘴都合不上了。
她这里只顾高兴,只顾看个没完,被看的紫蔷和慧儿早已不胜娇羞,连头都
快低下去了。一旁的素华见状,悄声提醒母亲:“妈,你把蔷妹和慧妹都看羞了,
快替我们姐妹引见吧。”
夫人闻言,才发现自己失态,忙笑着对二女道:“两位姑娘,千万别见怪,
你们实在太让人痛爱了。来,我给你们介绍家里的亲人,这位是宏儿的嫂子月娥,
这位是宏儿的姐姐素华,这位是宏儿的妹妹素瑶,这位是……”
在夫人的介绍下,两女与宏儿的嫂子和姐妹及小弟彼此见过礼,一同到内宅
客厅落坐。侍女端上茶典水果后,夫人笑着对紫蔷和慧儿说道:“蔷儿、慧儿,
这里都是宏儿的亲人,千万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你们随便挑着用些。”
夫人话中有话,二女闻言内心且羞且喜,一边用些茶果,一边与大家拉起了
家常,说来说去,话题总是离不开宏儿。也难怪,在坐的每一位,全与宏儿有关,
全都爱宏儿,尽皆因为宏儿的关系才坐到一起的,不去谈论宏儿,又去谈论谁呢。
为了让小儿女更随便些,时隔不久,夫人托故离开,临走时,把宏儿的嫂子
也带走了。她们婆媳两个刚走,天佑和素瑶便缠上了紫蔷和慧儿,问这问那,问
个没完了,也不知他们的小脑袋里,怎么装了这多的古怪问题,简直让二女无法
招架。亏有宏儿在旁帮着答了不少,随后大姐素华过来,说是老夫子等着要教他
们功夫,这才把两个小捣蛋给哄走了,也为宏儿三人解了围。
待厅中只乘宏儿,二女终于松了一口气,慧儿感叹:“总算闯过了一关,简
直比在泰山闯关还紧张,宏哥哥,刚才蔷姐和我没失礼吧?”
“一点也没有。”宏儿肯定地答,顺手给二女续上些茶水,又道:“不过,
先别高兴,中午还有我爸爸那一关呢,俗话说得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
们刚才只见了婆婆,还没见到公公呢。”他话中有话的逗二女。
慧儿闻言,果然又紧张起来,慌恐地说道:“是啊,还有一关呢,蔷姐,这
可怎么好?”
紫蔷心中暗笑,打趣地说道:“嘻嘻,慧妹,你可是承认是他的丑媳妇?不
然他说丑媳妇要见公婆,你干嘛要跟着急?我中午所要见的,是义兄的长辈,所
以一点也不发愁,更不着急。”
听了这话,慧儿方才发现上当,又羞又窘地瞪了宏儿一眼,噘起小嘴反驳道
:
“你这当姐姐的就会取笑我,你难道不想嫁给宏哥哥,昨天我还听你和义母
说,让我和你一起嫁给宏哥哥,怎么今天又变了?”她在无意间,顺口把紫蔷的
底给揭了出来。
紫蔷正感窘迫,一旁的宏儿已笑着接过了话茬:“就是嘛,还是慧妹最纯洁,
说话直率坦诚,不象在坐的有些人,说话总是绕圈子。”此时在坐的总共只有三
人,他却偏要说是“有些人”,岂不是也在绕圈子。
“好啊,你们竟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不行,我得找婶婶告状去。”紫蔷说
着,站起身来,往外就走。
“嘻嘻,还没过门,就要找先婆婆告状,以后我可是没好日子过了。嗟呼,
世风不古!”宏儿装模做样地捶胸叹息。
一听这话,紫蔷那还装得下去,羞笑着跑过来,轮起粉拳,在他背上狠狠地
捶了几下,这才笑着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小生怎敢欺负七公主!”宏儿只顾装出胆怯的样子逗她,不想也说漏了嘴。
“咦,宏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外公家就知道的,要不是我外公和爸爸心细,恐怕我现在还被蒙在鼓
里呢。”
“好啊,你哪么早就知道了,竟然一直装着不知道,快说,有什么阴谋?”
“哼,还说呢,你们父女俩合伙蒙我一个,结果让外公和舅舅,把我好笑了
一顿,一想起来就让人生气,不想今天说漏了嘴,不然我非得找些回来不可,看
你们能蒙到什么时候。”宏儿装着生气,也把嘴巴噘得老高老高。
紫蔷辨解道:“谁蒙你来,当初父皇带我微服巡查,为了行动方便,这才用
了化名,哪是为了蒙你。再说父皇把紫龙佩赐给你时,已留下了线索,表明了身
份,谁叫你自己不知道玉佩的来历,反到要怪人家。”说完,也把嘴噘起老高。
看看宏哥,再看看蔷姐,慧儿笑着打趣道:“呀,你们钉这么高的橛子,可
是准备开油铺,挂油瓶子用,可惜太少了点,只钉了这么两个。”
听了她这话,宏儿和紫蔷装不下去了,全都“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宏儿想
起慧儿先前的话,问道:“慧妹,你从那又跑出个义母来,我怎么不知道?”
紫蔷代答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昨天慧妹和我回宫,已被母后收为
义女,而且还让她和我……”说到这,突然脸一红,闭口不说了。
“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可是让你们姐妹两个,一起嫁给我,对不对?
可这又为了什么?”宏儿既得意,又不解。
“是金霞仙子和神医的主意,说你功力太深,体质本就异于常人,再加上你
自创的龙卷风功夫能自动吸收外界精气,无论谁嫁给你,都挺不过一年就得没命。
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同时娶好几房懂武功的妻子,而且还得练会《素女心经》
才行,不然谁肯嫁给你。”慧儿嘴快,揭开了迷底。
“怎会是这样,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宏儿自语着,弯腰对二女深深一礼后,
诚恳地说道:“愚兄这里,先行谢过蔷妹和慧妹成全之大德,今后一切全都拜托
了。”
紫蔷见状假装气道:“哼,慧妹,你看他一听说能多娶几房,高兴得象什么
似的,要让他任性而为,以后非得乱套不可!”转对宏儿续道:“你现在别太高
兴了,咱们丑话先说在前头,规定好,不经我们姐妹同意,可不许你在外随便乱
找,不然可别怪我们不理你。”
“谨尊公主闺命,小生定当终身牢记不忘。”宏儿假戏真做,又施一礼。
“嗯,这还差不多。对了,我父皇和母后,准备明天晚上在宫外的蔷薇园招
见你,说是有不少事要和你谈,具体内容我也不大清楚。等到明天晚上,我和慧
妹一起来接你过去,到时我家的其他亲戚可能也要参加,你可千万谨慎些,别象
平时一样乱说,免得让人笑话咱们。”
“怎么这么复杂?好吧,我到时一定小心些。对了,你也把宫里的情况跟我
说说,让我心里也有个底。”
紫蔷闻言,便把宫中的人员情况,择要告诉了宏儿。原来,成祖膝下现有六
子七女,其中正宫嫡出的有当朝太子朱高炽、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和长公主
紫华、四公主紫莲及七公主紫蔷。
在六子当中,长子高炽虽封太子,可最得宠的却是汉王高煦,兄弟两表面上
和和气气,暗地里各自培植势力,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此事早已传闻朝野。要说
以成祖之精明贤能,早已发现两子不和之事,理应断然处置,无奈太子与汉王皆
为嫡出亲生,手心手背实在难以取舍,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罢了。
在七位公主当中,成祖最喜欢的就是紫蔷,而目前尚未出嫁的,也只剩紫蔷
一人。她在三岁时,即被乃师带往东昆仑学艺,每年回家在宫中住一个月,直到
去年才出师行道。在乃师金霞仙子的细心调教下,小丫头的文才武艺皆已有所成
就,在众多兄弟姐妹中称最居首,加之数她的年纪最小,平时又不住在宫中,未
搅进宫中的明争暗斗,所以人缘极好……
时间不知不觉已至中午,张大人下朝回府,分别与紫蔷一行见过礼,带宏儿
重出外客厅,与天祥和天麒一起在外设宴招待齐禄等人,与此同时,夫人带着女
眷在内设宴招待二女及兰儿。饭后不久,紫蔷一行告辞回宫不提。
第二天晚饭刚过,紫蔷和慧儿乘车来接宏儿,车马绕过紫禁城东北角,最后
停在一座豪华府第前。宏儿从车窗帘逢中看见,大门扁额上提着“蔷薇园”三个
大字,好奇地问道:“蔷妹,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圣上昨天才赐给蔷姐的,听娘娘说,将来准备做驸马府用,连蔷姐也
是第一次来,还不知里面的门是朝那开的呢。”同车的慧儿代答。
宏儿闻言感叹道:“不愧是帝王之家,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一
座府第!”
说话间,马车驶进大门,至第三进院落停住。三人下车,早已候在院中的齐
禄和阮平迎上来,见过礼轻声道:“圣上和娘娘,正在上房等你们呢,已问了两
遍,赶快进去吧。”
三人闻言不敢怠慢,急步来至上房门前停住,紫蔷边走边道:“父皇、母后,
蔷儿及宏哥、慧妹奉旨晋见。”
“你这孩子,这又不是在宫中,那来的那么多规矩,快和宏儿、慧儿进来。”
听这声音,正是曾化名黄祖成的明成祖朱棣。
三人奉旨走进房内,在十几盏灯火的照耀下,但见正中墙壁上,是一巨幅日
照麒麟图,两侧墙壁绘的是飞天,地面上铺着红毡,呈马蹄形摆着五张紫檀几桌,
以及不少的绣礅。五张几桌分别由两对青铜烛台和香炉隔开,正中茶几两侧,分
坐着轻装简服的明成祖及皇后,身后,并排站着四名宫女,茶几之上,摆了不少
的水果茶点。
宏儿大礼参拜道:“草民张天宏,叩见圣上及娘娘,祝吾皇万岁,万万岁!
祝娘娘千岁,千千岁!”
“宏儿,赶快起来吧。我和皇后所以选在此处,而且身着简服招见你,就是
怕你多礼拘束,结果你偏要来这一套。什么万岁不万岁的,全都是些废话鬼话,
我到是喜欢听你叫伯伯,既随便,又亲切。对,就这么办,以后你暂叫我伯伯、
叫皇后伯母,直到有必要更正时再说。快点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两个多月不
见,有些什么变化。”
等宏儿走到跟前,成祖拉着他的手看了又看,点了点头说道:“两个来月不
见,你长高了不少,肌肤下的光华流彩更明显了,看来你的功力又提高了。”
成祖说至此,又转对皇后道:“紫童,你看这孩子怎么样?”
“皇上看中的,那还会有错。”皇后笑着答应,眼睛可未离开宏儿,正应了
一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是喜欢,这时的皇后,眼睛笑得只剩一条逢。
随即令宫女给宏儿和紫蔷、慧儿三人搬坐,问寒问暧地拉起了家常。
聊了约有小半个时辰,皇后即以参观住宅为由,带紫蔷和慧儿离开,以便成
祖和宏儿谈正事。
送走皇后及二女,成祖屏退侍立的宫女和侍卫,这才郑重地对宏儿说道:
“宏儿,乘她们不在,伯伯和你说几件正事。第一件,在今天上午,你父托徐王
向我求婚,我和皇后已应允,给你和蔷儿定了亲,只是由于你们年纪还小,所以
得等上一、两年再成礼;另外,由于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因而特许你多娶几房,
有关人选问题,可由你和蔷儿、慧儿商议着办。
第二件,你须参加今年的秋试,而且应力争夺冠。这一方面是为了蔷儿的颜
面,做给满朝文武看;另一方面是伯伯下步交待给你的事,有时须以官方的身份
出面。就你的才能而言,应试夺冠绝不难,难的是你可能不大愿意受世俗和官职
的羁绊,这事望你能暂时忍耐,算是帮伯伯的忙,等到大事落定之后,我一定还
你自由之身。
第三件,也是你下步的主要任务,那就是以你的无敌身手,帮伯伯把江湖稳
定下来。伯伯让你帮着稳定江湖,绝不是让你把江湖人杀光,把各门派灭掉,而
是让你设法保持江湖均势。本朝太祖出身江湖,得势于江湖,由江湖而得天下,
所以江湖之事也最为了解。
太祖当年曾私下对我说过,江湖是社会的最底、最不稳定的层面,尤其黑道
人物,全是亡命之徒,既杀不光亦灭不绝,这类人一旦失去依托,乌合成众,汇
涓成流,势必天下大乱。江湖门派,正是这些人的临时依托和寄身之所,使彼等
由动归静,各门派的共存同在,势均力衡,不仅使江湖由乱归统,而且可均衡财
富,发挥官府无法发挥的效用。
不过,话又说回来,允许江湖门派的存在,也不是无条件的。条件是门派势
力的发展,不得危及朝廷社稷,不得过于凶毒残暴。这个条件,也就是通常江湖
人所说的什么‘盗亦有道’的‘道’。你们将来行道时,切记循道者存之,失道
者亡之,但凡危及你们生命的必须坚决除去,以绝后患,免得遗祸亲人,遗祸子
孙。譬如,你们进京路上碰到的鄱阳水寇,不仅危及你们的生命,且抢劫贡银危
及朝廷,这一类全应消灭,绝不能手软。“
说到此,成祖沉思一会才又继续道:“第四件,连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件事,主要是对一个特殊的江湖人物……就是你们和煦儿见过的玄天教主,你
再把有关他和玄天教的事,细致地跟伯伯说说。”
宏儿把自己所知的一切,细致地向成祖汇报了一遍。当听说玄天教主的象貌,
与汉王朱高煦相象时,成祖自言自语地点头叹道:“这就是了,看来真被我猜着
了,十有八九真是他,除了他,恐怕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看见宏儿满脸的疑惑不解,遂即解释道:“从各方面的情况看,他十有八九,
是我的侄子允文,也就是被我赶下台的建文帝。对他这个人,与情与理既不能抓,
更不能杀,可也不能放任他在江湖上胡做匪为,究竟如何是好,只有靠你运用智
慧,酌情妥善处理了。咳,这本是伯伯的家事,本应由伯伯亲自处理,可是常言
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使帝王,亦不能脱俗,我兄长只此一子,与我
本是血肉至亲,不知为了什么,就是不能容我,以至同室操戈……
咳,不说这些恼人的事,你到时看着办好了。
再有就是这座蔷薇园,本是伯伯当燕王时密秘建的,一直空着没用,现在就
送给你和蔷儿,算是伯伯给你们的一件礼物。此园现由锦衣尉暂时派人把守,园
内有地道直通内苑,以后蔷儿和慧儿将长住此园,你们要想见我和皇后,可由地
道直接进宫。不过,在你们成礼完婚,正式搬入园中居住之前,你来往进出最好
能隐蔽些,以免暴露此园的密秘。至于伯伯托你的事,只你一人知道就行了,从
现在起,你可专心准备应付秋试,由伯伯派人打探情况,等到明年开春后,你们
再重出江湖办正事。“
随后,爷俩聊起了武功和江湖上的事。
时隔不久,娘娘带紫蔷和慧儿重新转了回来,只稍坐一会,便与成祖起驾回
宫。刚成主人的紫蔷和慧儿,又领着宏儿转了起来,参观自己未来的家。
等宏儿返家,已经是深夜子时,一家人全守在书房等候他的归来。大人和夫
人听说成祖已经允婚,便不再多问其它,赶快让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尔后的一段日子,宏儿过得既紧张又充实,每天除了自己参悟凤纹卣上的新
功夫,还得随老夫子修习文事,准备应付秋试。仅有的一点空余时间,不是帮助
指导小妹和小弟,就是探望紫蔷和慧儿,从早到晚,忙里忙外,亏他聪颍超人,
功力深厚,要给别人,早就累扒下了。时间刚进十月,南京的表哥王德宽亦进京
应试,本来就热闹的张府,变得更热闹了,直到……
十月初十这一天,天色刚亮,北京城内的百姓商贾、官宦世家,纷纷倾家而
出,扶老携幼、驱车乘轿,成群结队地往城外赶,人流由分散的小巷汇聚到大街,
形成一条巨大的长龙,没首于城外的校军场。
平时少见人影的校军场,此时旗帜飘扬,鼓角喧天,东、西、北三面,全由
盔甲鲜明的御林军列阵把守,仅余南方一面,由衙门中的差役列成一线守护,将
涌近的群众拦挡在场外。
这座校军场,东西长六百丈,南北宽有二百四十丈,北面搭有一座高三丈,
长九丈,宽六丈的校阅台,两侧各有一座高一丈五,长宽与校阅台相同的观礼台,
这三座高台皆由锦衣佩剑的皇家侍卫把守。在校阅台的前方五丈,有一根高九丈
的旗杆,上面悬挂着一面代表帝王的黄缎九龙旗,一见这面旗,连北京的寻常百
姓皆知,今天大明皇帝将亲临校场。
然而,今天这里既不点兵,也不拜将,却要选拔今年的武科状元。已有消息
传出,最有希望夺魁的,竟是前天刚刚张榜公布的文科状元。传言此人年仅十五
岁,长得如同转世金童,而且已与当朝的七公主定了亲,难怪北京城内的居民要
倾城而出,谁不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呢。
在人们的等待中,校阅台上终于出现了黄罗伞,说明当朝天子已经就位,比
武即将开始。果然,军阵中一连响起九声炮响,三军随之山呼万岁,徐王爷尊旨
宣读科考规矩后,宣布武科考试开始。
武科考试不同文科,更不同于江湖比武。试题分文题和武题,前者考的是应
试者行军打仗的兵阵策略,后者考的是应试者的临阵武艺。由于昨天已考过文试
和武试的初选,因而今天参加武试的只有已通过初试的百名武举,主要考验应试
者的马术、箭术和常用兵器。
首先考的是马术,应试者在监考武官的指导下,依次纵马跨越各种障碍,不
落马且用时最短者胜。整百名应试者,除了少数几人半途落马外,其余尽皆顺利
通过,只是时间或长或短彼此不同。最后一名登场的,是一白马白衣少年,不知
是谁喊了一声“文科状元出场了,快看哪!”这下可好,本来就不平静的校军场,
一下子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加油!”的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场中的白衣少年不负众望,人如龙,马如风,风驰电掣地一气掠过十六道障
碍,没入对面的军阵中。场外的人只觉得人马的动作轻、快、美,只有少数内行
人发现其中大有蹊跷。
既使是大宛名驹,也不可能跳高三丈,跨步六丈,何况白衣少年骑的只是一
匹中等蒙古骏马。可是,他们心中虽然觉得奇怪,却无法说出究竟有什么不对,
因为人马是在众目睽睽中飞越而过的,根本不可能使诈作弊,所以只好在心里嘀
咕了。
其实,只有白衣少年一人心里明白,自己刚才不是人骑在马上奔驰跳跃,而
是人提着马完成各种动作。在他的手中别说是一匹品种不错的蒙古骏马,就是一
头快要老死的笨牛,也照样能比千里马跑得快,同样也能拿第一。
第二场考的是箭术,应试者依次在百步距离上,挽弓三射靶垛,射中靶垛中
央红心多者胜。几轮下来,近百名应试者中,竟有二十六人三中红心,于是,场
外的众人开始为白衣少年担上了心。
白衣少年终于又出场了。进场后,也不知他对监考武官说了些什么,只见那
武官招上四名随从,将靶垛向后移了二百步,难道他能射中三百步外的红心?观
众见情议论纷纷,百步穿杨已属神箭手,在三百步外射中杯口大小的红心,别说
见,连听都没人听说过。
随着白衣少年张弓引箭,全场一下子突然静了下来,万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
吸,睁大了眼睛。耳听“铮”的一声弓弦震呜,箭出如闪电,尖锐的划空声震人
心弦,沉重的箭垛向后一挫,箭并未留在靶上,而红心正中一个小洞上,还留有
几片残羽。
验箭官犹豫片刻,突然急挥红旗,发狂地喊道:“神箭穿垛,红心正中!”
四周随之响起疯狂的欢呼。
白衣少年从容搭箭,第二支狼牙破空飞去。
这支箭,由原洞射入,但是并未射透箭垛,原来他已先做了手脚,箭头被他
运内家真力,硬将铁尖变了形。验箭官站在箭垛前发呆,好半晌方一蹦而起,像
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狂舞着手中的红旗,尖叫着喊道:“红心!红心!连珠
穿孔!”
四周响起了山洪般的吼叫,校阅台上一阵骚动。黄缎伞由台上移下,被一大
群人护捅着,向箭垛奔去。他们先看了看留在靶垛上的第二支箭,随后又在靶垛
后五十步的地方,找到了第一支狼牙箭,竟有三分之二没入坚硬的地面。
场内外欢呼呐喊声雷动,军营中鼓角齐呜,白衣少年待箭垛前的人群散开,
瞄准靶心,“嗖”的一声又射出了第三支狼牙箭。这一箭,射得与前两箭不同,
箭速慢了许多,在临近靶垛时,已变得轻飘飘的,正好射在第二支箭的尾端,恰
恰将其顶出靶垛,取代了第二箭原来的位置。
这一回,由于箭速极慢,场内场外看得一清二楚,尽皆被他神奇的箭术镇住
了,一个个变得目瞪口呆,半天做声不得。直到验箭官狂舞红旗,报出第三箭顶
针中的时,四周掌声如疾风暴雨,足足响了一刻,要不是有公差拚命拦着,老百
姓非得冲进场内不可。
接着下来,是比试兵器,应试者首先使用自己惯用的兵器演练套路功夫,随
后以击打石板、劈剌木桩决胜。这项验试,其实比的是应试者的力气,而非技巧,
因为在千军万马的撕杀中,主要靠力气,其次才是运刃的技巧,如果参战者没有
力气,技巧再高也没用。
不用说,这一回又是白衣少年获胜。他用的是一支普通铁枪,演示功夫时,
使的是最常见的岳家六合枪法,枪法虽常见,可由他使出又自不同,招招严密,
式式精妙,全无一丝一点破碇。尤其是在他使出最后一式“血染三江红”时,竟
然一枪剌穿了尺厚的石板,随后又单手运枪,将重有千斤的石板挑飞出十丈外,
只能用“力拨山兮气盖世”一句来形容他所表现出的神勇。
看到这,场内场外群情激奋,同声欢呼,暗中也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大家心
里已知,今年的武科状元,非这白衣少年莫属!
果然,时隔不久,徐王爷奉旨当众宣布诏书,本届武科状元,为同届文科状
元张天宏。钦封张天宏为天下巡查使,衔位从二品,赐第蔷薇园。此时的宏儿,
真可说是一举冲天,平步青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