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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

“你最好找个别的爱好,”狂人招手拦车。

“怎么,我这爱好招你惹你啦?”

“我想我们彼此算是朋友吧?”

“是朋友,是睡过一次觉的朋友。然后其中一个人不打算再理另一个人啦。
但是幸运的是,另外一个人已经原谅他了。”狂人拦了几个车都没停,李素一招
手,就有车停下。她拉开车门,很绅士地请病人先上,病人当然就是狂人。

被李素接连抢白,狂人觉得头大,这个女孩的嘴巴比他接触的其他女人都要
厉害。

“你有时有没有觉得世事无常?”到达机场,办罢登机相关手续,两人坐在
候机大厅的椅子上,李素翘着腿心有所思地问狂人。

“恩?”

“几个月前你在成都送我回汉城,几个月后的现在我在汉城送你回成都。你
不觉得有点那个,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安排吗?

“凡事都有因缘,离合如今已惯,”狂人淡然道。对于活了四百年之久的他
来说,如果总是为这点因缘巧合而触景伤怀,那不知道要洒多少泪感多少次怀。
但对于二十左右的人来说,偶尔为人生的聚散离合感逝伤怀那是青春的感伤,是
对春时易逝的忧伤,而人越活的越久,则看的越淡,不过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
度秋凉而已。

“不懂。”李素对这汉语词汇的意境自然不解,她起身,修长贴身的牛仔裤,
宽松的格子衬衫扎在腰间,款步离开。

“嘿,你去哪里?”狂人问。

“去买啤酒。”

“我不想喝。”

“那你要不要来杯汽水?”

“恩,好吧,就要汽水。”狂人起身跟上她。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世界的饮料以可乐为界限,被简单分成了百事与可口可
乐两种,即使名字或有所不同,但大都是这两种产品的衍生物,无论是七喜、雪
碧、芬达还是美年达。

当广播里标准机械的女音通知登机时,狂人右手的半杯汽水还没有喝完。

“走吧,我送你,”从狂人的手中接过那半杯汽水,李素用胳膊推了推狂人。

“不吻别一下?”分手时刻,狂人想到了还欠韩彩英的那个吻别,心有所触。

“临走还想占我便宜?”李素丝毫不给面子,用膝盖顶了一下狂人的屁股,
催促他快进检票口。

这一瞬间的不同,狂人笑了,韩彩英是韩彩英,李素是李素,每个女人都有
其不同之处。

望着狂人轻松地站在检票口,望着狂人轻松地通过安检,望着狂人走入登机
通道前最后转过头朝她挥手。李素咬着狂人剩下的汽水杯子边沿,没有做任何举
动,这一次她的眼泪争气没有流下来,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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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后的第二天,她从医院回到家里,坐在浴室的地上,用刀片割开了自
己手腕的动脉血管,只一刀,血流了一地。”

回到成都,在医院和家里都不见梁孝琪,狂人最后联系上了天忌,天忌不在
成都而在北京。

“遗体我们已经运回北京,你不用来了。她父亲说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
天忌在电话里冷冷地说。

“她是不是很恨我?”狂人问。

“对了,在床头的抽屉里,有一张纸条,是在遗体边找到的,也许是留给你
的。我们现在很忙,挂了。”天忌挂掉电话。

狂人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一张被血染的殷红的纸条,还没干透,略微润湿。

“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

只有11个字,正是梁孝琪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拿着这张纸条,狂人走进浴室,仔细看,那地上的血还没有清理干净。他颓
然坐在地上,一遍一遍地摸索着那些浸在瓷砖与墙缝里的血迹,确信梁孝琪不存
于这个世上了,他明白在韩国那阵突如其来的悲伤,正是失去她的时候。世间的
事有时就是这样,你总是一次又一次推开她,当你需要她的时候,她便不会在你
身边了。

就这么颓然坐着,狂人失去了一切的时间概念,他感觉不到悲伤,悲伤都叫
韩国那会悲伤完了,他现在就仿佛一具失去了线操纵的人形木偶,没有灵魂,没
有知觉,一直以来的那根宿命的羁绊消失了,他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是滞重
的虚脱与自我存在的幻灭。如果说几天前与梁孝琪分手做回自我其实是自己骗自
己的故作轻松,那么现在则连什么是真正的自我都不清楚。解脱之后不是轻松,
而是更深的迷惘。

不知时间,不知饥渴,甚至不具人形,仿佛回到了哀牢山的那间石洞中一样,
一切又是一个轮回。时间如同沙漏里的沙子一般,细细落下之声,清晰可辨,倾
听之下,竟忘却了时间。

“你怎么这样啦?”当天忌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只好来成都看看,孝琪的后事已经办妥了,你就不
必担心。你也不必自责,她苏醒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下手一刀,切的很深,
几乎没什么痛苦,求死之心很强烈。”天忌将狂人从浴室的地板上架了出来,把
他安置在沙发上。

“给,”狂人终于发声,他摸出兜里的芯片递给天忌。

“芯片?”天忌问。

“恩,”狂人的嗓子因缺水沙哑疼痛。

天忌给他倒了杯水,然后给他拧了个湿毛巾擦脸。

“你需要吃点东西,”天忌说。他从冰箱里找了点吃的,简单给狂人做了个
汤。

“芯片加了密的,”吃点东西下肚后,狂人的精神好了些。

“没事,我会拿回北京找人破解。对了,你要的我也有了点眉目。”天忌拿
出一张照片和几张打印的文件。

“照片上这个女人是在聊天室出现过的佳宾,我们通过当时的视频截图对比
了大量网络上的照片,目前只验证了她的身份。”天忌说。

“这是一名在日留学生,目前是东京外国语大学语言文学专业三年级学生,
这几张打印的是她的相关资料。”

“对了这芯片你是怎么拿到的?”天忌好奇问道。

狂人把这次韩国之行的一些情况简单扼要地给他讲述了一遍。

“看来这件事情的幕后背景非同寻常,芯片的事情我们会尽早破解,但是由
于国与国的问题,为免于外交上的纠纷,我们不便直接参与,只能私下配合你。”
天忌听完详细地斟酌了一下。

“不劳你们,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我自己解决,为我也是为孝琪!”

“话虽这么说,但是你肯定会需要我们的,毕竟对方不是简单的人,背后还
有庞大复杂的势力。这是一些联系方式,无论在什么地方,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和
我们联系,”天忌在纸上写下几个电话与网络QQ和邮箱的号码递给狂人。

接下来天忌与狂人详细交流了一些狂人在韩国的经过,并讨论了一些细节。

“这个名叫藤堂的日本人我们也曾和他打过交道,他身后的组织背景,我们
也一直在追踪调查的,一有结果就通知你。”天忌对这个藤堂似乎有所了解。

当天忌从楼上下来之后,看了看手机,有未接电话,于是他拨通了电话。

“情况怎样,还没醒吗?”他在电话里关切地问,但结果令他面色更加沉重。

“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电话那端千尘说道。

“朱颜脱逃了!而且他伪装成你调阅了楚狂人的资料。”

“什么?!”天忌的眼里蒙上了更深的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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