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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英雄救

浪翻云和左诗像两个天真爱玩的大孩子,在武昌城月照下的大街溜达着。

左诗俏脸通红,不胜酒力,行得左摇右摆,自嫁了人后,她便在家相夫教子,
规行矩步,这种既偷了人家酒喝,晚上又在街头浪荡的行径,确是想也未曾想过。

浪翻云见她钗横鬓乱,香汗微沁的风姿娇俏模样,心中赞叹道:" 这才是左
伯颜的好女儿。"

忽地耳朵一竖,搂起左诗,闪电般掠入一条横巷里。

脚步声传来,一队巡夜的城卒,拖着疲倦的脚步,毫无队形可言地提着照明
的灯笼,例行公事般走过,看也不看四周的情况。

左诗伸头出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醉态可拥地咋舌道:" 好险,给抓了
去坐牢可不得了,亏我还动不动以坐牢唬吓不听话的小雯雯。" 举步便溜出巷外。

走了才几步,脚步踉跄,便要栽倒。

浪翻云赶了上来,抓着她衣袖里腻滑的膀子,扶着她站好。

左诗挣了一挣,娇俏地斜睨浪翻云一眼道:" 不要以为我这就醉了,若,我
走得比平时还要快呢。"

浪翻云想起昔日和上官飞、凌战天、左伯颜醉酒后玩的游戏,童心大起,拔
出名震天下的覆雨剑,略略运动,轻轻挥出,插落在十来步外地面的石板处,挑
战地道:" 你没有醉吗?那证明给我看,现在笔直走过去,将剑拔起,再笔直走
回我这里来。"

左诗困难地瞪着前方不住颤震的剑柄,肯定地点头,低叫道:" 放开我!"
浪翻云松开了手,左诗立时跌跌撞撞往长剑走过去。

开始那六七步还可以,到了还有三、四步便可到剑插之处时,这秀丽的美女
已偏离了正确路线,摇摇摆摆往剑左旁的空间走过去,眼看又要栽倒,浪翻云飞
掠而至,一手搂着她蛮腰,顺手拔回复雨剑,点地飞起,落到右旁一所大宅的石
阶上,让左诗挨着门前镇宅的石狮坐下,自己也在她身旁的石阶坐了。

左诗香肩一阵抽搐耸动。

浪翻云并不惊异,柔声道:" 有什么心事,便说出来吧,你浪大哥住听着。
"

左诗呜咽道:" 浪大哥,左诗的命生得很苦。"

浪翻云侧然道:" 说给大哥听听!" 左诗摇头,只是作着无声的悲泣。

浪翻云仰天一叹,怕她酒后寒侵,伸手缕着她香肩,轻轻拥着,同时催发内
劲,发出热气,注进她体内。

他今晚邀左诗喝酒,看似一时兴起,其实是大有深意,原来他在诊断左诗体
内鬼王丹毒时,发觉左诗经脉有郁结之象,这是长期抑郁,却又苦藏心内的后果,
若不能加以疏导,与鬼王丹的毒性结合后,就算得到解药,加上大罗金仙,也治
她不好。而纵使没有鬼王丹,这种长期积结的悲郁,也会使她过不了三十岁,想
不到这外表坚强的美女,心中竟藏着如此多的忧伤。

所以他故意引左诗喝酒,就是要激起她血液里遗存着乃父" 酒神" 左伯颜的
豪情逸气,将心事吐出来,解开心头的死结。当然,若非左诗对他的信任和含蓄
的情意,纵使给她多喝两碗酒也没有用。

由他半强迫地要左诗与他共享一碗喝酒开始,他便在逐步引导左诗从自己起
内心的囚笼里解放出来,吐出心中的郁气。

浪翻云将嘴巴凑到垂头悲泣的左诗耳旁,轻轻道:" 来,告诉浪大哥,你有
什么凄苦的往事?" 左诗的热泪不住涌出,呜咽道:" 娘在我二岁时,便在兵荒
马乱里受贼兵所辱而死,剩下我和爹两人相依为命,卖酒为生,但我知道爹很痛
苦,每次狂喝酒后,都哭着呼叫娘的名字,他很惨,很惨!" 浪翻云心神颤动,
他们都看出左伯颜有段伤心往事,原来竟是如此,每次酒醉后,左伯颜都击节悲
歌,歌韵苍凉,看来都是为受辱而死的爱妻而唱,左诗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难
怪她如此心事重重。

不过想想自己这在兵荒战乱长大的一代,谁没有悲痛的经历,他和凌战天便
都是上官飞收养的孤儿,想到这里,不由更用力将左诗搂紧。

左诗愈哭便愈厉害。

浪翻云道:" 哭吧哭吧,将你的悲伤全哭了出来。"

左诗哭声由大转小,很快收止了悲泣,但晶莹的泪珠,仍是不断下。

浪翻云问道:" 为何我从末见过你,左公从没有带你来见我们?" 左诗又再
痛哭起来。这次连浪翻云也慌了手脚,不知为何一句这么普通的话,也会再惹起
左诗的悲伤,便再哄孩子般哄起她来。

左诗台起头来,用哭得红肿了的泪眼,深深看了浪翻云一眼,才再低下头去,
幽幽道:" 自从我和爹移居怒蛟岛后,爹比以前快乐了很多,很多……"

浪翻云知她正沉缅在回亿的渊海里,不敢打扰,静心听着。

夜风刮过长街,卷起杂物纸屑,发出轻微的响声。

在这宁静的黑夜长街旁,使人很难联想到白天时车水马龙人潮攘往熙来的情
景。

现在更像一个梦。

一个真实的梦。

左诗嘴角抹过一丝凄苦的笑容,像在喃喃自语般道:" 我到怒蛟鸟时,刚好
十二岁,长得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多了,由那时开始我便曾听到浪大哥的名字,
听到有关你的事迹,当我知道爹常和你们喝酒时,我曾央爹带我去看看你,但爹
却说……却说……" 悲从中来,又呜咽起来,这次的哭声添多了点怨艰、无奈和
悲愤。

浪翻云想不到左诗少时便对自己有崇慕之心,对左伯颜这爱女,心中增多了
三分亲切,轻柔地道:" 左公怎么说了?" 左诗低泣道:" 爹说……爹说,做个
平凡的女子吧,你娘的遭遇,便是她长得太美丽了,我看你容色更胜你娘,唉,,
红颜命薄!" 浪翻云不胜唏嘘,左诗以她娇甜的声音,但学起左伯颜这几句话来
却唯肖唯妙,可见左伯颜这几句话在左诗幼嫩的心灵内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而照左伯颜所言,他爱妻的死亡,恐怕不止于兵荒马乱中为贼兵所辱而死那么简
单,其中必有一个以血泪编成的凄惨故事。红颜命薄!

惜惜不也是青春正盛时悄然逝去。

左诗亦无端卷入了江湖险恶的斗争里。

左诗凄然一笑,道:" 爹临死前几年,曾很想和我离开怒蛟岛,找个平凡的
地方,为我找门亲事,自己便终老某地,但他总是不能离开怒蛟岛,我知他已深
深爱上这美丽的海岛,爱上了洞庭湖,和岛上狂歌送酒的英雄好汉。临终前,他
执着我的手,给我订下了终身大事,守丧后,我便嫁了给他,岂知……岂知,他
也死了,我并没有哭,我不知道为何没有哭,我甚至不太感到悲伤,或者我早麻
木了。"

浪翻云仰天长叹,心中却是一片空白,哀莫大于心死,左伯颜死后,左诗的
心已死去。这么娇秀动人的美女,却有着这么忧伤的童年。

左诗的声音传进耳内道:" 那天雯雯来告诉我,你会往观远楼赴帮主设下的
晚宴,我自己也想看看你的样子,又抵不住雯雯的要求,忍不住也去了。"

浪翻云很想问:" 你特别开了个酒铺,酿出清溪流泉这样天下无双的美酒,
是否也是为了我有好酒喝?" 但话到了口边,终没有说出来,手滑到她的粉背上,
掌心贴在她心脏后的位置,丰沛纯和的真气,源源不绝输进去。

左诗脸容松弛下来,闭上眼睛,露出舒服安祥的神色。

浪翻云充满磁力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一切都会不同了。
"

谷倩莲竖直耳朵,听得房外走廊的刁夫人和南婆去远了,又待了一会,才松
下了一口气,暗忖道:" 现在各人必是都分别回到他们休息的地方,心怀叵测的
柳摇枝又要给那小子疗伤,真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走到门旁,先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刚要伸手拉门,脚步声响起。

谷倩莲暗庆自己没有贸然闯出,返到床旁坐下。

脚步声虽轻盈,但一听便知对方武功有限,看来是丫环一类的小角色。

步声及门而止。

" 咯,咯,咯!" 门给敲响。

谷倩莲本以为是过路的丫环,那知却是前来找她,难道那刁夫人又使人送来
什么参茶补汤那一类东西,真是烦死人了,有好气没好气叫道:" 进来!""咯,
咯!" 谷倩莲暗骂难道对方是耳聋的,又或连门也不懂推开,无奈下走到门前,
叫道:" 谁呀!" 外面有阵女人的声音道:" 夫人叫我送参汤来给姑娘。"

谷倩莲暗道:"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伸手便拉开门来。

门开处,赫然竟是柳摇枝。

谷倩莲骇然要退,柳摇枝已欺身而上,出指点来,动作疾若闪电。

纵使谷倩莲有备而战,也不是这大魔头对手,何况心中一点戒备也没有,才
退了半步,纤手扬起了一半,已给对方连点身上三处穴道,身子一软,往后倒去。

柳摇枝一手抄起她的小蛮腰,在她脸上香了一口,笑道:" 可人儿啊,我为
你骗了这么多人,你总该酬谢我吧!" 搂着她退出房外,掩上了门,几个窜高伏
低,很快已无惊无险,来到舱尾的房间内,穿窗而入。

房内的床上,躺着的正是那昏迷了的刁辟情。

谷倩莲几乎哭了出来,想起早先柳摇枝向刁项等强调无论这房内发出任何声
音,也不可以前来骚扰,原来这贼早定下对付自己的奸计,不由暗恨自己大意。

柳摇枝得意之极,抱着她坐在床旁的椅上,让她坐在大腿上,再重重香了一
口,赞叹道:" 这么香嫩可口的人儿,我柳摇枝确是艳福齐夭,听说双修府于男
女之道有独传法,你是双修府的杰出高手,道行当然不会差到那里去吧!" 谷倩
莲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晴,但却强忍着眼泪,心里暗骂要哭我也不在你这奸贼
的脸前哭。

柳摇枝嘻嘻一笑道:" 我差点忘了你被我对了穴道,连话也说不出来,不过
不用怕,待会我以独门手法刺激你原始的春情,吸取你能令我功力大增的真阳时,
定会解开你的穴道,听不到你辗转的叫床声,我会后悔一生的。"

谷倩莲的心中滴着血,可恨却连半点真气也凝聚不起来。

柳摇枝阴阴笑道:" 你可以瞒过刁项他们,却瞒不过我,你撞入我怀里时,
从你微妙的动作,我已看出你身负上乘武功,何况我曾看过你的图像,虽没有真
人的俏丽,但总有五、六分相肖。"

谷倩莲更是自怨自艾,这么简单的事,自己竟没有想到。

柳摇枝道:" 风行烈那小子也在船上吧!好,待我侍候完谷小姐后,才找他
算账,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呢!" 谷倩莲想起风行烈,眼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心
中叫道:" 风行烈,永别了。" 死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不甘心在这恶魔手上受尽
辱而亡。

柳摇枝抱着她站了起来,往床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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