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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

是夜,天虞帝再也等不下去了。连日来他收到的全都是潭和那个青楼中人
的消息。什么朝夕相处,终日沉溺在一起,听到这样的消息他还如何等得下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做什么?难道要他这个天虞皇朝的天子去和一个
伶人抢人,抢得还是自己的儿子?他的尊严要摆在哪里?虽然如此想但……莫名
其妙地思念已经变成了毒蛇。

夜间,王总管以一手站着睡觉的绝技靠在墙边正在打盹,突然听到郦妃
唤他,惊醒来跑过去一问才知道是皇上要他去准备快马。这么晚了皇上还要出门?

正想着,郦妃又催了一声,样子很急切,王总管立即跑去办,期间连摔
了好几跤。

郦妃并不知道她的君王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连夜出门。却在皇上眼中
看到了无边的怒火,与急噪。

“皇上,这么晚了,您一人……”郦妃壮着胆子拦在御驾之前。

天虞帝无视她的存在绕过她从一个老太监手中接过马匹,黑色的骏马,
额前有一撮类似与闪电的白毛,所以名曰:闪电。是一匹日行千里的神骏。

“皇上,还是叫一队侍卫与您同行吧?”王总管也壮着胆子道。

夜冥玥冷冷地扫他一眼,马鞭不留情地打在他背上:“给朕让开。”

“皇上!”

“让!”王总管被推开扑倒在地。夜冥玥扶了扶马背刚准备翻身上去,
方才将缰绳递到他手中的老太监上前一步跪趴在马前。于是夜冥玥就势踩在老太
监的背上了马,一甩缰绳,千里神骏已经冲脱而出。

王总管眼着烟滚而去的神骏傻了眼,顿了顿又哭叫道:“哎呀,明日的
早朝要如何是好?大人向我要人,我要到哪里给他们弄个皇上出来?快快,快派
人去请阑王入宫!”

“王总管你先别急,皇上可能很快就回来了。”郦妃说道,心下却忐忑
不安,皇上喜欢上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尤姬呢?皇上又去了哪里?那个方向该是
要出城的啊?

“唉呦啊,娘娘,您的手怎么了?”王总管回头一瞥唬了一跳,郦妃的
玉手手背上有一条好的血痕。

郦妃自己见了也怔了一怔,什么时候划的?是匆忙中不小心被瓷瓶划伤
了吧。

“快快快,去请太医过来,唉呦,这要是落下了疤可如何是好啊?”王
总管惊叫道。郦妃皱了皱眉头,王总管也不过是把自己当成当宠的妃子在巴结,
算了,这也没什么不好啊。

“我这儿没事呢,王总管先去忙吧,皇上离宫的事情还是先不要传出去
吧。”郦妃说到。她身旁有眼力劲儿的宫女已经用手帕把她的手包上了。抬脚就
要回宫里休息,兀得想起什么,转身来对那个牵马的老太监道:“你看着眼熟,
以前是哪个宫的?”

见那老太监恭敬地垂着眼,却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正纳闷,就听王总管
说道:“回娘娘,这老东西是个哑巴,一直在马厩里当差,娘娘一定是认错人了,
别污了您的眼,死奴才还不快跪下。”

“是吗,王总管,本宫就先回去了。”

“娘娘您走好。”

郦妃点点头,转身而去,心里思量着这个老太监真的好是面熟,哪里见
过呢?而且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是一般人该有的,面上有个四五十岁了,可是那
眼睛明亮的很。对皇上很恭敬,面对自己是也一种谦卑的姿态,可是为什么有种
恍然天成的威严?不该啊?

这宫里卧虎藏龙的人不少呢,看来自己说话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说来,大皇子夜于潭在军中的训练也小有所成了。虽然不说是精良
之军,但到底有他们四人也算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了,劫寿礼不成问题了。

另外通过四将军的关系,夜于潭确定了笑霏霏绝非奸细,而且值得信任,
所以这几天他与笑霏霏的接触也渐多了。而且还利用他的轻功随彦旌一同监视送
礼的队伍和周遭的情况。

晚间,笑霏霏带着白天所绘的山形地图回来,进了营帐见夜于潭在昨日
带回来的地形图上做记号。放下地图,随性地走过去,问道:“云兄,怎么就你
一人,其他人呢?”

四家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先行一步了,只留下他们几百人,而这个营帐正
是他们的商议军事的营帐。

夜于潭笑道:“四将军与他们到山中做夜间训练了,不闭担心。”

笑霏霏被说中的心思,面上有些尴尬,“云兄你也别笑我,我看你这两
日一落闲就若有所思的样子,莫不是也在想心上人?”

夜冥玥怔了一下,随即叹了一口气,问道:“霏儿,你和四将军认识多
久了?”

笑霏霏在火盆边坐下,山里头气候都偏冷呢,“多久?有四年了吧,那
时候我刚开了飞笑楼,起步的时候有些难,青溟帮了我。”

“然后就互生情愫了?”夜于潭笑道,随即又有些落寞,“男人和男人
在一起,定有许多摩擦吧?”

“是了,我脾气不好,他是独子娇纵着呢。”笑霏霏靠在火炉边轻笑,
一脸幸福的表情。

“娇纵?”夜于潭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天虞国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有些想笑。“那四将军的家人呢?老夫人难道不会为难你们?”

应该会吧?不然他们两个不用偷偷摸摸,朝中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情。

显然是潭猜对了,笑霏霏的面上有些难色:“我不想他为难,我这样子
的人,还是男人。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就挺好了。”笑霏霏笑得有些苦涩,想是要
转移话题,笑霏霏站起来去倒茶,“要喝茶水吗?”也帮潭倒了一杯,往他手中
送去的时候脚下不主意绊到了桌子。

“吓……”惊叫一声,杯子被抛了出去茶水也跟着四溅。

“小心!”潭扑身要扶他,奈何勾动的桌子跟着倒下,潭往旁下一躲,
脚下不稳向前倾去。两人竟以上下之姿倒在地上。

两人急忙要起来,奈何书册倒下后纸卷很长缠在两人身上,跌了几次没
起来。

而这时候也真是巧了有一个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刚好掀起帘子进来。

这人正是——天虞帝夜冥玥. 原来夜冥玥急迫地赶来没有赶大路而是走
了一条面临悬崖险峻狭窄的小路,只花了一天一夜就赶了来。被士兵迎到营帐里
却看到他的宝贝儿子正和传闻中的楚馆贱人滚倒在地。

笑霏霏两手搭在夜于潭的肩上,双腿欲使力站起,却在他人看来像是在
用力夹紧身上人的腰,而夜于潭俯在他身上,额头被炉火映照的很红,看来简直
就是欲火高涨中。

天虞帝突然看到这个场面,脑子一懵仿佛被铁棒子狠敲了。

夜于潭被门口的惊呼之声引得抬起头,看到士兵的身旁呆立着的人,全
身的细毛一个颤抖,不详的预感传达了全身没个角落——完了!

父亲的眼睛里孕育着熊熊烈火,盯着自己的时候感觉后背起火一般火辣
辣的疼。

这个眼神——父亲是在气什么?误会自己和别人在一起了?还是在气他
的儿子不争气的又和一个男人私混?

潭愣住,想问却有不敢问,僵直住。

笑霏霏见他僵住可火了,天晓得他刚刚摔下来撞得有多疼,他怎么还不
快点起来?!

“喂,你快点!”笑霏霏不悦地叫道,门口的两个人都齐齐听差了,旁
下的士兵暗道:“这个美人儿还真是火辣呀,桌子都倒了,看他的样子好生主动
啊?听说是皇都里有名的飞笑楼的老板呢。”

“贱人!”夜冥玥已忍不住低骂了起来。

潭一听更如被泼了一桶冷水。父王骂人?还是“贱人”?

“你还不快起来,还舍不得了!”夜冥玥怒吼道,手中的马鞭一甩,劈
碎了旁下的一个书架子。

潭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样姿势,急忙爬了起来,还不忘借手给笑霏霏
将他拉了起来,他这样的举动纯属不意,可看到的人就不怎么觉得了。夜冥玥燃
起的怒火被潭的这一体贴动作浇了一把油。

笑霏霏听到夜冥玥的出声,才发现屋子里多出个人来,起来后看到门口
站着的人,禁不住愣了愣神。

脑子里反映出来的第一个字就是:“美!”

被门口的风扬起来的过腰长发,在月光下竟如流溪泛着柔光。月下几近
透明的白皙肌色。穿着青色纹雀鸟的锦衣披着青色纱制对襟衫。真是惊若天人!

“夜魅之神!”这是反映出来的第二个词。妖异!这样的男人究竟美到
什么程度了!叫自己挪不开眼睛!

而且眉宇之间有几分神似身旁的云潭(笑霏霏还不知道潭的真实身份)。

笑霏霏被国君的天人之貌震慑住的时候,夜冥玥也正在打量着他。

“哼,什么美人,妖魅之流,长得如此普通,宫里随便抓住个宫女都要
比他漂亮。收集情报的那些狗奴才都是做什么吃的!这样的长相还想与我争潭儿,
笑话!”夜冥玥在心里想到,却被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惊住,争潭儿?他来这里的
目的原来是……

笑霏霏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过来,笑道:“失礼了,不知道这位公子是?”

“你怎么来了?”身旁的夜于潭脱口而出,带着兴奋,更多是话里的柔
情。笑霏霏恍觉:如此柔情,难不成他就是云兄的恋人?真是羡煞旁人呢!

夜冥玥没有发觉潭语气里的柔情,他只是被笑霏霏给愣住了,明明普通
到落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人,怎么一笑就像是忽然炸开了花?难道潭儿真的被
这样的笑容给迷住了?浓浓地不安涌上心头。

“玥. ”潭上前几步喜色地看着他。

夜冥玥瞥了潭一眼,对他的称呼也没有觉得反感或者觉得大逆不道。

“你怎么来了?”潭再询问了一声。父亲的脸上有倦色,是连夜兼程而
来的吗?难道是朝中出了什么事?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这个贱人是谁?”夜冥玥以马鞭指着笑霏霏问道。

笑霏霏暗叫不好,让人家误会了呢,看他咬唇怒视根本就是在吃醋。

“我是……”刚要解释却被喝止。

“住嘴,你佩与我说话吗?”夜冥玥怒道。

笑霏霏被一骂,从对方的眼睛里震慑出的威仪叫他呐呐地闭了嘴。

潭真是好不惊讶,首先是父亲突然出现,然后还指着笑霏霏骂贱人。
“不,别!不要让我误会,如果不是这个意思,千万别让我误会!”潭在心里叫
道。他可不保证自己心绪如此一起一伏不会突然早丧。

“霏儿是四将军的朋友,玥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霏儿?呵,叫得好生亲热呢!”

门口的士兵直觉得周围气氛好压抑,这个突然冲京里来的人,好像很火,
似乎要将正个营帐都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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