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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五集顿悟星天第七章星

手机电子书·飞库网更新时间:2007- 5- 2215:32:00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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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接着说道:「这样的非分之想,本教自然不能答应,这就成为圣教与正
道之间正式决裂的导火线,双方的仇杀恩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羽教主出任本教教主后,多方约束教中兄弟,尽量避免与正道冲突,
这才稍有缓和。

「但树欲静,奈何风不止,婆罗山庄一战,仍旧令圣教元气大伤,险些万劫
不复。」

说到这里,她叹息道:「若不是羽教主当年」心参悟天道下卷,希望能应证
传说中的天陆浩劫,又怎能有当日之败?

「但羽教主在世时,做人铮铮铁骨,豪迈大度,却是令教中兄弟一致景仰的。
就算是像四大护法那样桀惊不驯的枭雄人物,对羽教主也是心悦诚服,钦佩无比。
我和你容姨,那就更不用说了。

「要知道,在这圣坛近三甲子的寂寥岁月里,也只有你爹爹才是我们唯一的
知己好友,他甚至将天道下卷,也毫不吝啬的交给我们一起分享。」

阿牛嘴唇动了几动,最终还是问道:「雍姨,您知道我娘亲是谁么,她老人
家现在是不是还在人世?」

妇人摇摇头,苦笑道:「这个我倒真的不晓得了,这个秘密,也许除了你爹
爹外,再也没有别人知道。可惜……他已不在了。」

阿牛一阵黯然,低声道:「那就不是赫连夫人了。」

假如自己的娘亲,是羽翼浓明媒正娶的赫连宣,自己的身世自然就不必遮遮
掩掩,直到近日掀起如此一场狂风骤雨后,才被揭晓。

这么说来,自己其实不过只是个私生子而已,甚至连娘亲是谁都不晓得。

妇人心明如镜,看阿牛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好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样,温
言安慰道:「阿牛,不管你娘亲是谁,你爹爹就是羽教主,这是没有人能改变的
事实。而他对你,一定也是非常疼爱,不然何必费尽周折,将你托付给淡言真人
抚养?」

阿牛傻呆呆的看了眼这位自称雍姨的人,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使自己无法
看清面纱后的表情。但至少,她的声音,真的令自己体味到久违的亲人般的温暖,
也让风浪后的自己感到安慰。

心定的感觉,平时并不觉得珍贵,当有一天,噩耗突然降临时,才知道,那
种踏实的感觉,真好!

阿牛长出一口气,徐徐道:「雍姨,我想通了。不管我爹娘是谁,我今后都
要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做人,这才不辜负爹娘生我一场,和师父他老人家二十年
的养育再造之恩。」

妇人欣慰的点点头道:「阿牛,你能明白这点就好,我们先出去吧,再过会
儿你容姨就该回来了。」

阿牛点点头,目光却恋恋不舍的又向那石像端详了半天,似乎要把爹爹的形
象,永远刻进自己的心底。

妇人在旁并不催促,直等又过了大半炷香的工夫,两人才退出凌天阁。

厚重的石门徐徐关闭,羽翼浓的灵位,也随之缓缓的从阿牛的眼帘中消逝,
取而代之的,乃是那两扇冷冰冰的石门。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妇人介绍道:「在这圣坛中,如今只有我与你容姨和门
下的两名弟子居住。平时除了外出添置些日常用品,也不轻易外出,免得不小心
暴露了行踪。

「不过自从羽教主去后,我们外出的次数却多了不少,多半是为打听天陆各
门派的消息。另外,就是还存了个万一的念想,希望能找到你爹爹生还的讯息。」

说话间,两人回到原先的石室,里面依旧空荡荡,显然妇人口中所说的「容
姨」,还没有回来。

阿牛忍不住问道:「雍姨,您知道容姨是去哪里了么?」

妇人在石凳上坐下,倒了杯水递给阿牛道:「她是去打探那些正道的动静去
了,恐怕要耗费点时候。」

阿牛赶紧双手接过杯子,说道:「那不会有危险吧,万一被人察觉可就糟了。」

妇人不以为意的答道:「不用担心,你容姨的修为还过得去。就算是天陆正
道十大高手当面,也未必能留下她来。只是她的脾气不太好,难免有些正道弟子
要吃些苦头了。」

阿牛也不晓得这「苦头」所指为何,想来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他多日昏迷没有进水,现在低头一看到杯中绿汪汪的清水,顿时觉得嘴唇发
乾,嗓子口火辣辣的难受。

阿牛举杯凑到唇边,只觉入嘴清冽无比,一股凉爽舒润的通透感觉,由脚心
直窜到头顶,彷佛每一个毛孔都舒张雀跃。

他忍不住咕噜咕噜两口,将杯中的水一气喝光,直觉得周身百脉说不出的通
畅,就如同刚刚打坐四十九周天后醒来时的模样。

妇人见状,显得非常高兴,笑道:「这是我从圣坛滴水岩下汲取的千年空灵
石乳,你要喜欢,就将壶里的全都喝了吧,不要讲客气。」

阿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多谢雍姨,我已经不觉得怎么口渴了。」

妇人颔首道:「原该这样,你已突破了忘情境界,人问烟火也成了可有可无
的东西。」

阿牛一醒问道:「雍姨,我从云林禅寺出来后,到今天已经是多少天了?,」

妇人答道:「不过只有九天罢了,你还有什么急事要办?」

阿牛垂下头,眼中不觉又淌下泪水道:「我想回山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走
前,曾求淡怒师伯将他的遗体带回紫竹林安葬,我说什么也要回去祭奠。

「还有,丁小哥和盛师兄要是知道了师父的事情,不晓得会有多着急,我也
要尽快找着他们。匕妇人叹息道:」阿牛,不是我有意阻挠,而是这么做实在太
危险。

「你可明白,自己如今正成为外面正道各派的众矢之的,一旦暴露行踪,他
们怎么可能放过你?不妨听雍姨的一声劝告,暂且忍耐些日子,等风头稍过,我
再陪你悄悄返回翠霞祭奠令师怎么样?」

阿牛明白妇人说的都是实情,可躲在这里不出去,又怎能教他放心得下丁原
与盛年,更何况秦柔要是知道自己出事的消息,不定还急成什么样子。

他蓦然起身,跪倒在妇人面前,咚咚叩首道:「雍姨,您和容姨的恩情,阿
牛一辈子都会牢记在心。

「可是阿牛一定要找到丁小哥和盛师兄,将师父的遗言转告给他们。

「特别是丁小哥,他要从外面知道了师父仙逝的消息,多半会找上云林禅寺
报仇。

「师父可叮嘱过我的,万一丁小哥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师父?我一
定要劝阻他!」

妇人沉吟片刻,说道:「你既这么说,雍姨本不该再阻斓你,只是本教千年
以来都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我圣坛之秘除了圣教历代教主之外,便只有守护此处
的长老知道,却绝对不容许任何第三人知情。不然,本教的圣坛怎能到如今还能
安然无恙?」

阿牛心里一紧,急忙说道:「雍姨,我向您岭誓,我绝对不会向别人说起圣
坛的事。」

妇人面对阿牛良久不语,阿牛直觉面纱下那「双眼睛,就像在将他一层层剥
开一般,额头上汗都快出惩来了,蓦然问,突然感觉那股无形的压力一松,耳听
妇人慢慢说道:」我相信你。「阿牛心头顿时好一阵轻松,又升起一股暖哄哄的
感觉,却突然听到妇人说道:「可圣教的规矩,却是谁也不能改变的,除非…
…你能立刻出手将我杀了,否则即便我放你走,雍姨也同样是对本教犯下了不赦
的死罪。」

阿牛猛觉心头一通狂跳,连连摇头道:「不,不,我哪能对您出手。您救了
我,又待我这么好,我要是恩将仇报,还能算人吗?」

妇人心头暗自「喜,表面却轻叹一声道:」这可就难了。我原以为,阿牛你
会顺理成章继任教主之位,因此把你带回圣坛也没有什么不妥当。但是万万没有
想到,你根本无意於圣教教主的宝座,咳,那自然也就不能知道圣坛的秘密。
「阿牛一听,求救般眼望着妇人,憨憨的问道:「雍姨,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吗?要是我不尽快找到丁小哥和盛师兄,等祸事出来,可就来不及啦。」

妇人见阿牛渐渐落入套中,依然不动声色道:「办法不是完全没有,可做起
来,却比让你杀了我再闯出圣坛更难三分。」

阿牛哪里管的了这么多,只觉得倘若既可以尽快离*此地,又可不用与眼前
的妇人动手,无论是多难多危险的事情,也尽可以去做,他急急问道:「是什么
法子,只要能不跟雍姨您动手,我都愿意试一试。」

妇人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惭愧,觉着如此哄骗一个信任自己的孩子,实在不该。

但为了圣教大业,也为了阿牛将来,她只有硬起心肠继续说道:「在圣坛中
有十二间密室,每间密室顶上都刻着一幅上古星天图,其中蕴藏着十二套深奥无
比的仙家心法。凡本教教主都需要参悟出其中六幅以上,才能破关。

「像我和你容姨,也必须悟出至少三套心法,才有资格成为圣教的长老。

「假如,你可以悟出三幅以上的上古星天图,就等於拥有了圣教长老的资格,
自然就不用受刚才那条教规限制了。

「而且这心法与跟你翠霞派的内功并没有冲突,绝不会有水火相冲的危险。

「阿牛,你看雍姨说的这个法子,你可愿意?」

这时任阿牛为人再淳朴憨厚,也能体察到对方苦心成就自己的意思。他禁不
住又是感激,又是为难的道:「雍姨,这怎么使得?我不是圣教弟子,怎可参悟
贵教至高无上的绝密心法?」

妇人悄悄叹息,暗想道:「傻孩子,这哪里是本教的心法,这是你爹爹当年
机缘巧合之下获得的天道下卷!他将它刻在了圣坛密室中,让我和你容姨也能分
享,才令我和你容姨有今日的成就。

「如今将它再传给你,只不过是我们报答羽教主恩情之万一而已。」

阿牛哪能想到这其中的内情,妇人也不说破,肃容道:口既然如此,你这就
动手,先杀了雍姨,再设法闯出圣坛去罢。「说罢,面色漠然的转身背对阿牛,
双手负后动也不动。

阿牛望着妇人背影,踌躇半晌,忽然咬牙,深深向她一拜道:「雍姨,事急
从权,阿牛只好先设法参悟星图了。等我完成师父遗命,一定立即回转圣坛听凭
您的处置。」

妇人不由感慨羽翼浓所托无误,二十年问,淡言真人果真将阿牛造就成一条
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其徒如此,其师更令人神往。可惜好人终究是不长命的,一片荒岗寒月,却
是英雄魂断之所。

她见阿牛允诺,也不多说,颔首道:「你跟我来。」领着阿牛第二次离开石
室,这次却是顺着另一面甬道快步而行。

走出一段,阿牛耳朵里忽然听见隐约的熔岩沸腾声,从一条岔道里扑面涌出
团热浪,在这阴凉的地下圣坛中实属罕见之象。

阿牛不免有些奇怪,他本可以利用灵觉搜索查探,可这么做,未免又有窥探
别人隐私之嫌,於是忍住不问。

那妇人却如同背后生了眼睛,开口说道:「离此不远,有一座地底熔池,却
是本教禁地,连本教的教主,也不得踏入其中半步。」

阿牛「哦」了声,也没刨根追底,这就是他跟丁原的不同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妇人停在一条笔直的甬道前。

阿牛留心数了数,靠着甬道右首,共有十二道石门,想来就是收藏上古星天
图的地方。

果然,妇人伸手按动机关,打开第一扇石门说道:「进去吧,阿牛。」

阿牛跟着妇人走进石室,环顾四周,忍不住有些发怔。

原来石室之中空空如也,乾净的连一粒灰尘也找不见。而在与隔壁石室相连
的墙壁上,则设有一道虚掩的石门,显然是为了便於修炼者穿梭其问。

再抬起头,一幅巨大无比的星天图,立刻涌入眼帘,上面刻画的星辰粗粗一
数,少说也不下千颗。

在正对石门的墙壁上,有人用豪迈刚劲的笔法刻了「生生不息」四字,阿牛
却不知道,这笔迹,正是他亲生爹爹羽翼浓当年的遗墨。

妇人也朝着石壁上的刻字发了会怔,才如梦初醒的说道:「这是十二星天图
中起首的一幅,也是相对最简单浅显的一副星图。当年羽教主仅用了十六天便破
图而出,你容姨天资聪颖,也只花了三十一日,而我却整整耗费了三十八天的工
夫。」

阿牛闻言心底一沉,暗道:「我的脑袋,莫说远远比不上爹爹他老人家,比
起雍姨、容姨恐怕也差得太远。他们参悟第一幅星图就花费了这么多时日,我要
想悟透其中三幅,那不知需要多久?」

但他素来重诺,既然答应了妇人选择此径,现在纵有天大的难事也不能再反
悔,只重重的一点头。

妇人又道:「阿牛,有一点我可预先教你晓得。这星图之中,尽管暗藏天下
最高深奥妙的仙家心法,可每个人参悟出的功夫却不尽相同,甚至是大相迳庭。

「譬如这式『生生不息』,当年你爹爹悟出的是一式剑法,而你容姨想出的
则是一招身法。至於我最是不济,只从当中猜揣出一点袖法心得。

「这其中原因,我们也非常迷惑,可也没往再找那位创制此图的先祖拜问了。
所以,你千万不可过於拘泥,只要按照自己心中的理解去想就是。」

阿牛点点头,却马上又疑惑道:「那么雍姨,我怎么知道自己是否参悟了这
幅星图呢?」

妇人微微一笑,思量道:「这孩子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个问题,哪里有半点憨
笨?他不过是过於淳朴憨厚,才容易让人误解罢了。如此说来,阿牛继任圣教教
主之位,实在再合适不过,也大可让那些教中兄弟悦服,倒省了不少难处。」

「问的好,」妇人说道:「但如何才算参悟破关,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也没
有定论。其实,就是心中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大功
告成了,那便是你破关之日。」

阿牛「哦」了一声。

妇人提醒道:「阿牛,以你眼下的修为,本不该这么快就让你来参解十二星
天图。只是为了放你离开,雍姨惟有出此下策。

「但是你要明白,星图中的心法的确无比奥妙,虽然不会与你所修习的翠微
心法互相冲突难容,可凶险之处,也依旧胜过世上任何一种功法。只要心头生出
半丝杂念,动辄就是走火入魔,爆血而亡的下场。你万万不要贪功求进,乱了灵
台空明,才不会适得其反。」

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一点,天道下卷的十二星天图,固然蕴藏着高深莫测的仙
家心法,可也有着比当世任何一家功法更加凶险的杀劫。只要稍稍一个不慎,被
引入歧途,立刻就会命丧当场。

昔日如羽翼浓这样的奇才,竟也有三次险些走火入魔,落入万劫不复的凶境。

因此,修为不到者若擅开星图,为其所惑,不可自拔,结局可想而知。也就
是因为这个原由,羽翼浓才将星图留於圣坛之内,并未传赠於四大护法。

阿牛的修为,不过是凭藉三叶奇葩的灵性,刚刚突破了忘情境界而已,可心
中对仙道的悟性,却未必达到这个层次。照此说来,他更不该轻易进入石室修炼
天道下卷。

然而眼前魔教四面楚歌,情势逼人,除了这条路外,这妇人也着实想不出其
他更好的法子,能在短期内,使阿牛的修为得以飞跃提升。

说不得,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搏上一回了。

她见阿牛认认真真听完自己的叮嘱,一副受教的样子,才稍微觉得放心,微
笑道:「雍姨便不耽搁你修炼星图了,要是有事,只管在门旁的铜柄上按动一下,
我很快就会回来。自己千万不要随处乱走,免得误中了圣坛中的机关埋伏。」

阿牛谢了,送妇人出了石室,将门重新掩上。

他抬起头,再次打量浩瀚磅礴的星图,见这千多颗星辰,散布在屋顶的每一
个角落,粗看之下似乎杂乱无章,偏偏又觉得完美圆满至极,好像少了其中任何
一颗都是缺憾。

这些星辰有大有小,形状也迥然不同。阿牛仔细查看了一遍,竟发现上千颗
的星辰里,没有一对是外形重复的。它们的排列或稠或疏,组成了一个个若有若
无、自成体系又浑然一体的星团,遥相呼应,首尾相连。

可这当中,又隐藏着什么玄奥的仙家心法呢?阿牛瞧了半天,也不见半点端
倪。

换了别人,或许会开始焦躁上火,可阿牛却是认准一条死理:这星图,连羽
翼浓这样才智冠绝一代的大宗师,也得耗费十六日的工夫,自己这么笨的人,哪
里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里就参悟出奥秘?倘若真是这样,那反倒是奇怪了。

可他哪里明白,有时候,老天爷就会存心设置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与奇迹,
否则世间还什么惊喜乐趣可言?

单是阿牛这份不急不躁的平和心态,已经胜过他人一筹。要是那妇人能见此
情景,多半也会觉得刚才特意叮咛他不要贪功冒进,实在有些多馀。

这并不是说阿牛心中不急於尽早出关,而是得益於他多年在翠霞山养成的良
好习惯。

一旦他着手做一件事情,一定会专心致志、刨除杂念,更不多去想成败得失。

除了老道士的教导之力外,也缘於阿牛总认为,大凡像自己这般的愚笨的人,
脑子只能专心做好一件事情,远远不如丁原那样可以一心多用来的聪慧。

但也有一点是与丁原乃至盛年相同,便是老道士的传授素来重在悟字,而不
是一板一眼的临摹修炼之上。

因此,面对错综复杂的星图,旁人或许浑不知如何下手,可阿牛却早已在过
去的二十多年里,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不知不觉中,阿牛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星图那广阔
奥妙的天地之中,浑然忘记了时问的流逝,也全然记不起自己与妇人的约定。

他如痴如醉的紧盯着头上每一点的繁星,就像在如饥似渴的吸吮着天道中最
精粹的奥秘。纵然此刻身外有惊雷闪动,风雨如晦,也绝不可能分开他分毫的注
意力。

渐渐的,渐渐的,头顶镌刻在石壁上的星辰,彷佛活了起来,一颗颗缓缓的
移动旋转。紧接着,那些星团,乃至整幅星图都开始转动,甚至闪烁起奇妙的、
朦胧的光华。

就好像,他的头上,真的有一片浩荡的星空闪耀。

阿牛呆了呆,以为自己是看的时问太长,所以眼睛开始发花了。他用力揉揉
眼睛,凝神再看,才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

他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喜,醒悟到自己已经开始触摸着星图的奥
妙。

但只是这么刹那间的走神,脑海中,却蓦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呜,胸口的血气
翻腾,直炸的经脉要爆裂开来一般。

眼中的星辰,竟突然幻化作无数血淋淋的刀光剑影,彷似泰山压顶砸了下来,
而耳朵里隆隆轰呜,恰似有千军万马正朝他碾压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阿牛明明清楚这是心底生出的幻象,可偏偏全身感觉到一种
前所未有的庞大压迫感,就如同要把他的身躯揉搓挤压成面粉。

好在他尚能保持住灵台的清明,面对突如其来的险兆并不惊慌,急忙深吸一
口元气,运起「定心咒」的功法,低喝一声,双目立刻紧闭,抱元守一,将那些
纷乱恐怖的幻想,摒除在脑海之外。

一阵晕眩过后,先是耳中的异响渐渐如潮水般退去,继而那些凌乱的幻象也
消失淡化,周围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阿牛这才敢睁开眼睛,长长出了口气,胸口兀自怦怦跳个不停。

刚才只差半步,就堕入走火入魔的深渊,其惊险不亚於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战。

幸而他自幼能得老道士悉心教诲,任何情形底下都能做到临危不乱,否则哪
里还有命在?

念及到师父的好处,阿牛不由一酸,更觉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老道士的
临终嘱托。

他不气不馁,寻思道:「我刚才所见的星移斗转之象,定然就是星图的奥秘
所在。但就像雍姨所说,观图参悟之时,一定不能有丝毫的分心疏忽,不然立刻
会招来杀身之祸。

「为了完成师父他老人家的嘱托,为了尽早找到丁小哥和盛师兄,我现在更
需要沉稳心神,不能再有半点差错!」

他再长出一口气,凝目望向屋顶。

那幅星图恢复了早先的模样,静静的镶嵌在顶庐之上,厚重而深邃,却彷佛
也正在默默的打量着阿牛。

当星图又一次在阿牛眼帘中,运转流动起来时,他已无喜无惊,心平如镜而
波澜不惊,只聚精会神的,体悟着其中每一点细致入微的变化。

上千星辰此起彼伏的在他的眼前游走转动,将天地问最壮阔玄奥的景象一一
演绎。

恍恍惚惚里,阿牛就觉得自己真的置身在一片虚空之中,没有尽头也了无岁
月,就这么静静的伴随着身旁的星辰飘飞流浪。

直到他可以闭起眼睛,也能掌握住任何一颗星辰运行的轨迹,直到他想也不
用想的,预见到每一团星云变化的规律。

他的人,他的心,好似已经完完全全的融化在了这片星之海中,甚至连自身
都化作了其中的一个部分、一抹光亮。

这时,异变突起,心头猛然多了一层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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