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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是是非非(更新时间:2003

本章字数:9506)

再说无戒头陀九个人,在宏儿四人离开后,又吃喝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酒
足饭饱地下楼结账,随后不在城内停留,沿着街道从北门出城,摇摇晃晃地走上
了通往东北方的大路,看情形多半是酒劲上来了。

这时正是中午,由于天气热,前后不见一个行人,几人走出约有四里,一来
酒劲上涌,二来难耐炎热,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有座树林,当即走了过去,看
样子是打算进林中乘凉,歇会再走。

就在几人将要进林时,里面突然转出了四个人,迎头拦住了去路,耳中同时
传来戏谑的话声:“你们九位怎么才来呀,让我们等了半天,赶快把身上的东西
全掏出来,算是补偿费好了。”

无戒头陀闻声就是一惊,急睁醉眼定睛细看,却是先前给自己带过路的那个
“小娃娃”,以及曾在酒楼上见过的两“男”一女,并非自己最怕见的那一位,
这才把悬起的心放下。这家伙惊心才落,凶心又起,出口就是脏话:“你们四个
小兔蛋,是不是活的腻了,太爷这……”

他的脏话没说完,眼一花,耳听“叭”的一声脆响,脑袋不由主地向右一摆,
顿感左脸一片火竦竦的,心知挨了一纪耳光。这一纪干净利落的耳光,不仅打走
了他的酒意,而且还打出了他的凶性,当即暴吼一声,照着站在面前的兰儿,当
胸就是一纪隔山拳。

好兰儿,不愧是紫蔷身边的人,面对黑道一流高手,竟然毫不畏惧,先前听
无戒头陀口出不逊,立即闪身上前出手赏了他一纪清脆的耳光。这时见他情急拚
命,发拳攻来,立即移步向左闪开拳风,紧接着右旋、跨步、出掌,只听得“叭”
的一声,在他右脸上又补了一纪,让他两侧脸上“利益均沾”。

常言说得好,“树怕剥皮,人怕打脸”,兰儿这两纪耳光,把个赫赫有名的
无戒头陀打得差点没吐出血来,心都快气炸了。然而,心里虽气,却还没把他气
糊涂,要说第一掌他大意不备吃了亏,第二掌挨的可是一点都不冤,兰儿的身手
确实比他高出不少。这家伙一看不对头,立即想起他的难兄难弟,想凭人多取胜,
“兄弟们,并肩子,两对一,包啦!”

在他与兰儿动手过招时,他的八个同伙,在旁看了个一清二楚,全知兰儿比
他技高一筹,暗中估计,其他三人的身手一定也不弱。可是,他们一来仗着已方
人多势众,二来情面难却,再者错误地认为,其余三人最高也就是兰儿的水平,
因而一听到无戒头陀的招呼,全都扑了上来。

然而,错的就是错的,想象并不能取代实际。宏儿、紫蔷和慧儿的身手,并
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与兰儿一个水平,而是高出十倍、百倍。在他们发动围攻后,
只慧儿一人加入打斗,便把局势扳成了平局,宏儿和紫蔷仍留在场外,根本没机
会动手。

这时的斗场,到真够瞧的,九个五大三粗的壮年人,挥刀轮杖围攻一个少女
和一个小书童,看似泰山压卵,实是势匀力敌。中间的慧儿和兰儿,两人阵摆鸳
鸯,剑出两仪,浑然若一体,岿然如盘石,攻守随意,密切无间;外围的九人,
一个个横眉立目,嘶声呐喊,疯狂抢攻,势如潮涌,波澜接踪。正所谓海浪虽凶,
却无奈礁岩何!

不到一刻的工夫,双方交换了二百多招。黑龙会的九个人,开始时是主动攻
击,想先把被围的两人放倒,然后再对付场外的两个。可是攻到后来,他们的攻
势渐渐由主动变成了被动,似乎对方所出招式能够产生吸力,使他们觉得出招换
位皆身不由已,前出攻敌欲罢不能,好象是被人操纵的木偶。

打斗中,无戒头陀一发现自己九人身陷困境,内心中立生逃念,只听他哑着
嗓子狂呼一声,“风紧,并肩子,掏绝活拚啦!”

“拚啦!”其他八人随应一声,跟着同时使出一招怪式,不攻敌,反而拍向
自己的腰间,就听“噗”的一声,立即从他们腰中冒出了一股黑烟,迅速向四周
扩散,转眼间已弥漫全场。

在他们高呼时,场中的慧儿和兰儿,以为他们真要使什么狠毒功夫,两人提
神看时,见他们使出反常的怪招,不由就是一愣,手中随之缓了一缓。不想就这
么一缓,让他们乘机拍中藏在腰间的循身弹,待黑烟四起,两人又以为有毒,赶
紧屏住呼吸,跃出圈外戒备。好不容易等到黑烟散尽,九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些家伙真狡猾,蔷姐,可看见他们往那跑了?”慧儿气恨难平,发话问
紫蔷。

“我也没看清,不过宏哥已追下去了。嘻嘻,想起刚才他们那股狠劲,真以
为有什么‘绝活’,那知竟然是脚底抹油功,真笑死人了。”紫蔷笑着说。

她们这里觉得好笑,黑龙会的人可一点也不觉得,尤其是无戒头陀,自从上
次遇见宏儿,挖空心思才想出了这一招,不料竟在今天用上了。当烟雾散开时,
九个人分别四下觅路逃命,只有这家伙自做聪明,乘机躲入林中,不向北,反向
南,狂奔四、五里后,方才放慢了脚步。

“嘿嘿,老子这招金蟾脱壳,还真他妈的管用,只不知碰上那小鬼时,是不
是也这么灵。”这家伙自言自语,抬臂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嘻嘻,碰上我,绝对什么也不灵。”随着话声,从右前方的树丛中走出了
宏儿。

这笑声和调侃的语气,给无戒头陀的印象太深了,连做梦都忘不了,就见他
浑身一激令,撒鸭子就跑,边跑边喊,“你这个魔鬼,不要追我,不要追我,救
命啊……”

“嘻嘻,你跑吧,喊吧,看你能跑到那里,喊出谁来救你。”宏儿的声音传
入他的耳中,感觉就在身后,这家伙都快被吓疯了,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喊
声也随之渐渐变了调。

他的喊声好不凄厉,好不渗人,真好似野兽临死前的哀嚎,在山野间荡起阵
阵回声,不但引来了紫蔷等人,而且还邀出了两个好心人。

“站住,不许欺负人!”

随着苍劲的喝声,小路旁闪出了一僧一道两个老人,劈面拦住了去路。可惜
这时的无戒头陀,已经真的被宏儿吓疯了,一见有人拦路,喊声“撞死你这小魔
鬼!”,一头撞了过去。

拦路的老道,一身好纯的功夫,只见他迎着来势,长袖一摆一抖,已卸去了
无戒头陀撞来的力道,同时封了他的昏穴,轻轻放在一边,两只老眼中,闪射出
两道精光,盯视着随后跟至的宏儿。

要说宏儿追踪戏弄无戒头陀,本是想向他打探江湖上的消息,那知这家伙如
此没用,竟然真的被吓疯了,随后只好将错就错,准备等他内在的凶性和厉气散
尽,再赶上给他来个改性的彻底治疗。

不想“半路杀出个程绕金”,不但打乱了他的计划,看那神情,两人竟然先
入为主,自以为是,把他当成了欺压良善的江湖败类,并且准备在他不听劝告时,
采取行动为江湖除害呢,这简直让他哭笑不得。

等他走近后,一看对面的这一僧一道,全都紧盯着自己不发一言,想先从气
势上把他压倒,当即也不示弱,也盯着两人不发一语。这下可好,场中二老一少,
双方彼此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人开口,谁也不肯退让,那一方都不低头,正所谓
马行窄道,彼此将住了。

瞪了约有一刻,一僧一道终于沉不住气了,两人的衣服渐渐开始澎涨,同时
向前迈了一步,宏儿顿感有一股强大的气机,随着两人的迈进,迎面向自己压来。
小家伙可不吃他们这一套,当即也运出两成的“紫云宝衣”功夫,向前连跨三步,
把双方的距离拉近至一丈,使对峙的气机一下子曾强了好几倍。

这回僧道二人可有得受了,坚持了约有一刻,先是头上冒汗,而后浑身汗落
如雨,脸色转白,由白再转红、再转紫,“噔噔噔……”,两人一连退出六步,
方才稳住身形,地面上留下了两行半尺深的脚印。

一看对方已被逼退,宏儿随即收了紫云罡气,仍然盯着两人不发一语。

“阿弥陀佛,小施主好高的功力,为何不用于正途,反而暴殄天物,用以欺
压良善?”老和尚出言相劝,只可惜他事先没有调查清楚,仅凭主观判断,好心
白废。

“谁说我宏哥欺压良善了,是你们自己不明真象,反到依老卖老,胡乱冤枉
好人。”答话的是紫蔷,原来她在双方拚斗内力时,即已带慧儿和兰儿赶到了。
先前看场上的一僧一道,全不象是无戒头陀一伙,还弄不清双方到底为何拚斗。
等听老和尚出言教训人,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下小妮子心里可不高兴了,别说是宏儿有理,就是宏儿没理,又有那个姑
娘,肯让别人教训自己的心上人。

“哪里来的野丫头,这么没家教,现有人证物证,仍敢口出不逊,巧言狡辨,
你以为我们是好骗的嘛。”一旁的老道,因比拚内力输给宏儿,心中正感气闷,
再听紫蔷毫不客气地反驳老和尚,一看还是个女扮男装的丫角货,如何还能忍得
住,立即接过了话茬,加入舌战。

老道加入舌战到没什么,可他实在不该口出不逊,说紫蔷是野丫头,甚至骂
她“没家教”,让她如何受得了,长这么大,可说是头一回,难怪她的嘴唇教被
气青了。

“你、你教训得好,骂得更好,只不知手上的功夫,是不是也这么好,拨出
你的剑,准备保命吧!”紫蔷嘴里说着,已提起了全身功力,一股猛烈的杀机直
逼老道,看来她是真火了。

感应到从紫蔷身上涌来的杀机,老道可不敢托大了,先前他同老和尚与宏儿
拚内力,虽然感到宏儿的内力无比的强大,但内劲中不带杀机,因而并不凶险。
可眼前紫蔷所发出的内劲虽不如宏儿,所含的强烈杀机,却是他成名后第一次遇
到,心知只要自己稍微不慎,立即溅血当场,随之也提起全身功力,拨剑戒备。

他们这边剑拨弩张,危机一发,那边全神戒备的老和尚的耳中,突然传来一
个少女的声音:“老禅师,您老可是慧剑法本上人?”

老和尚寻声一看,竟是对面的小姑娘,在用传声入密与自己说话。随即也用
传声入密答道:“不错,老纳正是法本上人,姑娘是谁,如何知道老纳之名?”

“真让我猜对了,那位一定是仙剑天虚真人了,这下怎么好?对了,老前辈,
我是神偷的孙女封慧娘,我蔷姐她是金霞仙子的门下,宏哥哥更是好人,地上的
那人是黑龙会巫山分舵的无戒头陀,大家可能闹误会了。”

慧儿的话声入耳,法本上人大吃一惊,正想发话制止拚斗,不料为时已晚,
紫蔷已发招攻敌。但见一道绿虹从她袖中电射而出,直奔天虚真人的咽喉,老和
尚一认出她用的竟是传说中的以气驭剑,那还顾得说话,急忙抽剑扑上,先救人
要紧。

此时场上的天虚真人,一见绿虹激射咽喉,还以为对方用的是暗器手法,挥
臂扬剑急封,绿虹到真还被他封住了,可他的剑却被炸得粉碎。再看被封住的绿
虹,并未如他想的落向地面,只在半空中顿了一顿,划出一道弧光,重新向他射
来,不仅仍取咽喉,而且来势更疾。他终于认出对方用的是什么功夫了,脸色顿
时一片灰白,老和尚到的正是时候,从一旁挥剑替他当住了这一招,手中的剑也
被炸碎了。

就在紫蔷准备再次驱剑发招时,耳中传来慧儿急切的呼声:“蔷姐剑下留人!”

紫蔷闻言只好先把剑收回,转身问道:“慧妹,可是有什么事?”

“蔷姐,他们是法本上人和天虚真人,都不是坏人,你放过他们好吗?”慧
儿请求。

“怎么会是他们?”紫蔷疑惑地看着一僧一道,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了。

这时场上的僧道两人,方才从惊震中清醒过来,老和尚急用传声入密,把紫
蔷的来历告诉了老道,“老友,你恐怕惹上祸了。”老和尚最后说。

天虚老道一听说紫蔷是金霞仙子的门人,便知自己惹了大祸,因为前两天,
他们两人才与金霞仙子见过面,不但从她口中知道了紫蔷的身份,而且受托照顾
紫蔷,如今可好,竟然对面不识,动刀动剑地打了起来。

不过,老江湖终究有他们的一套,只见天虚真人高颂一声“无量天尊!”,
随后说道:“原来是金霞门下,前两天我们刚见过你师傅,受托照顾你呢,不想
今天就闹了一场大误会,刚才贫道出言多有得罪,请姑娘多多原谅,不然大家都
不好向你师傅交待。”

他所说的这番话,可说是话中有话,软中带硬,以紫蔷的聪明,一下就听了
出来,随即答道:“前辈即是家师的好友,无须这般客气,我也有许多的不是,
甚至出手冒犯,也请多多原谅。刚才听前辈说,前两天遇见家师,不知她老人家,
因何事也下山东来?”

“阿弥陀佛,原来姑娘还不知道,近来江湖上连续发生了几件大事,让老纳
告诉你好了。”

法本上人见两人话中隐藏锋芒,随即接过了话茬,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诉了
她们,最后道:“……目前天下武林皆已赶往泰山,我与天虚真人两个也正要前
往,令师过两天也要去。姑娘如果也想去碰碰机缘,须早些谋划动身才是,我和
天虚真人到前面还有事,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招呼天虚真人飘然
而去。

“这些武林前辈,就会依老卖老,对一切事情都从老经验出发,靠他们想当
然去处理,再不就武断是非,凭辈份和高深的功力来压人,平时谁敢不听他们的。
今天可真让他们碰上硬茬了,先在张公子手上吃瘪不说,刚才要不是慧小姐替他
们拦住了小姐,那老道士不死也得脱层皮,看他们以后再随便教训人。”兰儿愤
愤不平地说。

“兰儿,别乱说,前辈们的经验,都是从亲身经历中积累出来的,在一般情
况下,确实能给人不少帮助,也很少出错,今天的事情,只能算是一个例外。再
者说,今天的事,我和蔷妹也有不是之处,如果我一开始就好言和他们解释清楚,
不斗气争狠,也就不会把误会加深了,我今后还得在函养上多下些功夫才是。”
宏儿到很懂得检讨自己。

“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你赶快审问那边的无戒头陀到是真的,别让邪老他们
在家为咱们担心。”紫蔷可不愿再为过去的事烦心,想早些回去。

“说的也到是。”宏儿说着,走到躺在地上的无戒头陀身边,伸手测了一下
他的脉动,运指一连点了他身上的十几个要穴,随后在他头顶轻拍一掌,喝声
“醒来!”。

他这里声音刚落,地上的无戒头陀已睁开了眼睛,先是短暂的迷惘,待看清
身边的几人后,猛然一惊,就想挣扎蹿逃,等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脸色一下
变得煞白,彻底的绝望了。“你们想怎么办,尽管下手好了,最好是能给个痛快。”
他到是挺光棍。

“我们并不想把你怎么样,当初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如今已不需要了,你只
要保证不把我们的底透出去,我这就放你走。”宏儿向他解释。

“洒家可以保证。”他答的到痛快。

“哪你走吧。”宏儿说完,随手解了他的穴道。

无戒头陀起身走出了二十五、六步,回头盯着宏儿,有些不相信地问,“你
真的就这么放我走了?”

“咦,这还有假吗?我与你无仇无冤,怎会杀你,要劝你回头向善,你也不
会听,到不如由着你去好了。”宏儿向他解释。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仙侠这已是第二次放过洒家了,如果我再
回黑龙会去帮他们,可就真不是个人了。仙侠,洒家把黑龙会的密秘,全都告诉
你们,然后自己回五台山,找师兄悔过去,今后江湖上,不会再有我这号人了。”

他总算是觉悟了,说着重新走了回来,把自己所知的一些事,以及黑龙会这
次准备在泰山施展的阴谋,全部告诉了宏儿几人,随后道声“珍重!”,毅然大
步向北而去,从此再未在江湖上露面。

四人目送无戒头陀走远,彼此心中陂有感触,尤其是宏儿,先是“咳!”地
长叹一声,随后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已前怎么就没想到,把一个坏人教肓成好
人,远比杀掉他更有意义,释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果然有些道理。”

“宏哥,能教肓好的,都是没有完全丧失人性的,而且还未犯下大罪的坏人。
对于那些人性已失,以及已经犯下大罪的坏人,必须予以严惩,否则不足以平民
愤,正法纪,戒后来。”紫蔷唯恐他校枉过正,以后对付恶人时缩手缩脚,所以
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你们说的都有理,可眼下要干的,是决定对付泰山和黑龙会的事,咱们是
管还是不管?”慧儿在一旁,不愿听他们说是非道理,刚才她从无戒头陀口中,
得知宜昌所发生的事,很为爷爷和神医他们担心,这才发言把话题转到泰山和黑
龙会上。

“当然要去、要管,不过咱们得先回去,找老邪他们商量一下再说。”宏儿
说完,招呼三女调头回城……

当晚,更鼓刚响,从迎宾客栈的西院中,一连飘出两条身影,沿通往东北方
的大路,向前飞射,速度之快,几若鬼魅幻形,不大一会,已奔出了九十多里路
程,然后向北折入一座山谷。

山谷不深,有一条大道通往兖州府,谷内有座规模宏大的庄院,座北朝南,
约有一二十栋高楼大厦,庄院以木栅做围墙,每一座高楼前,皆悬挂了两盏俗名
为气死风的油灯,檐角铁马响声与众不同,清平中隐含锐杀。

两个黑影在庄外一个小丘上隐伏下来,施展天视地听之术,察看庄内的动静。
两黑影俱以黑巾蒙面,眼前留了两个圆洞,身材不高,罩着一件宽大的黑袍,中
间用一根粗草绳拦腰系着,脚下有一尺多长拖在地上,从外形看,根本无法判断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默察了一会,其中的一个低声说道:“蔷妹,无戒头陀没有说谎,这里果然
是黑龙会的一个密站。庄内男女近二百人,多半都是武林中人,其中有五个,与
咱们在南京遇到的展进沙觉不分上下。庄外设有不少埋伏和陷井,警哨有三层,
一会我带你一把,咱们从上空直接进去,给他们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听这语气,
赶情是宏儿和紫蔷。

“嗯,宏哥,你如果真能从上空进去,那就带我一把好了,让我和你一起上
天入地。”紫蔷的声音很低,说完连头都低下去了。

可也是,她与宏儿相识的时间虽已不短,可平时连拉拉手的机会都很少,更
别说是让他搂抱了。刚才听宏儿说要带她进去,“那不是得让他……”,想起来
让人心里又甜又羞。

“那好!小心了。”宏儿没注意她的神情,说完伸手挽往她的腰,未见他作
势,两人已轻飘飘直上百十余丈,然后竟如脚踏实地一般,横向迈步往庄内走去。
宏儿所使的这手功夫,就是武林人只闻传说,无人亲睹过的凌空蹈虚,非功至绝
境无法施展,千百年难得一见。

这时的紫蔷,简直如同置身梦中,也不知是“高处不胜寒”,还是另有其它
原因,整个人依偎在宏儿的怀里。她低头望望脚下的山川河流及灯火阑珊的庄院,
再抬头看看身边的心上人,情不自禁地掀起他的面巾,把自己的樱唇沾了上去…

好家伙,她这轻轻的一吻,不知怎地把宏儿的一身功力给吻跑了,两人顿时
由半空向下落去,瞬间便坠下了二十多丈。幸亏宏儿立即惊觉,重新提起全身功
力,这才止住了下坠之势,可紫蔷发出的惊呼,已经无法收回来了。

紫蔷的呼声,惊动了庄院内的男男女女,霎时间鸡飞狗跳喧声四起,人影闪
动灯火通明,近百的灯笼火把将整座庄院照得明若白昼。这下可好,半空中的两
人,虽然没有暴露行藏,却再也别想悄然进庄了。不过,两人现在也顾不上进庄,
宏儿此时正忙着拥吻怀中心爱的蔷妹。

在他们脚下,黑龙会的人马搜了半天,结果没发现任何敌踪,陆续集中到庄
中间的空场上,商议了一阵后,由一个黑衣蒙面人出头,运内力向四周说道:
“是那一道的朋友,前来夜访咱们潜龙山庄,请光明正大地走出来,咱们一切都
好说。不然要被兄弟们搜出来,那时可别怪咱们潜龙庄的人不懂待客之道。下面
我以十数为限,一,二,三,……唉呀,妈呀……”

这家伙正在数得上劲,手中火把的火苗,没来由地突然卷向他的蒙面巾,吓
得他连忙将火把丢在地上,怪事随之又现。火把到是被他扔在地上了,可火苗一
下子又伸长了七八尺,变成细细的一线,仍向他脸上卷来,点燃了蒙面巾,难怪
他吓得喊妈。

这家伙一把抓下蒙面巾,露出一张干瘪的老脸,一双发黄的眼睛中,充满了
惊惧,不住四下打量。

就在这时,场中正在燃烧的四十多支火把,突然一一自行爆炸,炸出的火星
不是红色而是篮色,光线随之一下暗了许多,四周房屋檐角的铁马,同时无风自
呜,整个庄院顿时变得鬼气森森。

场内众人正自疑神疑鬼,半空中又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我本泰山之神,
路经此地,为尔等凶人所扰,本欲除之,因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教而诛,有干
天和,故而这回暂且饶过。今后再不知悔改,继续为恶作孽,不肯回头向善,再
相遇时,定斩不赦!还不赶快散去,不然必同此楼。”

在最后一个楼字出口的同时,场外靠北的一座高楼,竟然自行坍塌,荡起漫
天尘土,吓得场内众人惊叫闪避不迭,谁还敢再停留,全都逃回住处闭门不出,
直过了一个多时辰,庄内之人方敢出来走动。

装神吓唬黑龙会的,不用说又是宏儿,他因蒙面人扰了和紫蔷的温存,故而
露了这一手,把脚下众人驱散。随后他干脆把紫蔷横抱在怀,就坐在半空中悬着,
彼此不发一语地凝视着对方,享受此刻的安静宁馨。

直到庄内重新有人出来活动,宏儿这才扶起紫蔷,悄然落向距地约有十丈的
高度,跟着三个黑衣人,走向了庄西的挎院。

不等三人进门,院内闪出两个持剑的少女,横剑拦住了去路,左首的一个道

“来人止步,我家谷主和夫人已经歇息,有事可等明晨天亮后再来。”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止步,发话应道:“既然谷主和夫人已经歇息,在下不再
打扰,请姑娘明晨上报,就说黑龙会的左护法曾来拜访。”说完带人调头而去。

待三人去远,左首少女对右首的说道:“四妹,你先一人在这盯着,我进去
报知师傅和师姑,立即就出来。”话落急急向内院走去。

她只注意地面,却没发现半空中有两人跟在身后,由她带至了后院。只见她
走到上房门前,轻声报告:“门下四弟子银屏,有事禀报师傅和师姑。”

屋内传出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道:“进来吧,我和你师姑都没睡呢。”

银屏闻言推门走了进去。

半空中的宏儿,带着紫蔷急趋窗下,只听银屏将事禀报完后说道:“……情
况就这些,师傅和师姑要是没有指示,徒儿回去值哨了。”

“好,你去吧,身处险境,要加倍小心。”是那位师傅在嘱咐。

一听银屏要出来,宏儿和紫蔷急忙跃上屋顶,等银屏走远,重又回到窗前,
沿窗逢向里看去。一张方桌上,点着一盏纱灯,桌两旁各有一张椅子,分别坐着
两个衣着考究妇人,两人身材虽然不错,象貌却奇丑,看不出年龄,两人这时正
在说话。

“师妹,这个左护法是什么来历,为何总在暗中注意咱们的行动,是否咱们
露出了破绽,让这家伙发现了?”说话的是坐在左边的一位。

“师姐,我想不大可能。咱们姐妹这十年来,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早就被
人忘了;再说咱们如今已易了容,即使是过去的熟人,也绝难认出咱们是谁;还
有银屏她们几个,全是咱们这十年来收养的,别说不知过去的事,就是知道了,
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不过,这姓左的,确实在暗中偷偷注意咱们,这又是为什么?这事明天就得
展开调查,别让他破坏了筹划已久的大事。“听声音,正是银屏的师傅。

“咳!这十年的日子,我们能熬过来,太不容易了,如今总算接近了那恶贼,
总算有了一个报仇的机会,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不然真是死不冥目!”师姐有感
而发。

“绝不能再错过,必要时,我可以把本命蛊用上,大不了和那恶贼来个同归
于烬。”师妹说。

“要真到了那一步,与他同归于烬的应是我,你还有梅儿需要照顾,她还不
到十四岁。”师姐说。

“咳,到时再说吧,但愿无需走那最后一步!咱们也早些休息,明天还有不
少事呢。”

一看两人要休息,宏儿与紫蔷离开窗口,闪身飘出潜龙庄,走上了回程。

“宏哥,这两个会用蛊的女人,与黑龙会合作,原来另有目的,看样子,还
是针对黑龙会的,这到无需咱们釜底抽薪了。不过,咱们还得防着点,免得她们
伤及无辜。宏哥,我说的对不对?”紫蔷说着,已把自己的娇躯,又靠进宏儿的
怀里。

“完全正确,还是让我抱着你,咱们也早些回去。”宏儿说完,横抱起紫蔷,
腾空而起,只听“嘶”的一声气呜,极似锐器破空,大路上已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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