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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这样的夜里,男人和女人在酒店里睡了。

等男人睡过去之后,李佳欣从厨房端来托盘与红酒,搁在脚前,一边吸烟一
边看着窗外的绵绵春雨。

身边的男人睡的很沉,如一名毫无心机的少年,睫毛一动不动,鼻息微酣平
静,以几百年来未曾睡过的姿态熟睡过去了。床边是褪下的衣物,昨天新买来的
衬衣胸口仍然湿冷冷的,凑近一闻,漾出男人的气味。

她的心绪现在很繁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回想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有一
种莫名的因素在里面,怎么就会和男人睡了呢?表现完全像一名未经人事的女子。

男人的睡相十分的孩子气,闭眼沉睡的他,不再有平日如冰针一样犀利看透
人心的锋芒,也没有平日那份令人心醉神迷的深刻与孤独。然而,李佳欣一眨不
眨地盯视着男人的睡相,却感到体内有什么在急剧而悄悄地摇颤起来,这样的光
景里,有着她一直追求的并且不曾自知的东西,是几世以来一直被自己忽视了的
命中注定的东西。等她恍然领悟到其为何物时,已经是过去了三十五年岁月的今
天。

半夜里,男人醒了一次,看到女人独坐着未睡,便将头枕在女人的胸口上,
把那吸了约剩一半的薄荷烟接过来,以笨拙生硬的姿势吸了一口,然而却被呛的
连声咳嗽。他抬眼看见女人幸灾乐祸的微笑,便低下头,仔细小心地将烟灰磕在
女人的肚脐上,然后撅起嘴往床外吹了口烟,痒的李佳欣用手指夹起他得耳朵,
将他的嘴提到眼前,无比温柔地吻着。

后半夜,男人头枕李佳欣的胸口,两人便这么酣然睡去。

***

活着就是一个人的名字呆在一个荒凉的地点。

早上,雨已经停了,当李佳欣醒来时,在床上,她的身子久久地纹丝不能动
弹,因为她醒来便感觉到男人已经不在了。如同上次,没有告别,没有任何预兆,
无声无息地再次消失了。上次是相逢而错过,这次却是被遗弃的感觉,因此心更
痛!前次没有流出的凄苦的泪水,这次终于在眼眶中打了几转之后,沿着眼角流
淌在脑后的枕头上面。

过了一整天,电话也没有打来,李佳欣以身体不舒服推脱了当日所有的活动,
独自在酒店房间里徘徊。想打电话去,却又怕对方不接,心里仿佛失落了什么,
而又没有东西填补,吃饭也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吃的,烟也没抽。

到了晚上,她终于下决定亲自去看看。

在酒店地下停车库拿了车出来,驶上街道,四周射来明晃晃的灯光,为车窗
里的她镀上了一层恍惚而隐约的光膜。仿佛追寻自身失落的一部分,男人身上有
着她曾在过去的人生中被忽视了的被丢失了的耀眼的东西,如今她青春即将不在,
她明白了,她想要把它们追回,而每想到男人,或者说看到男人,就痛感自己失
去的是何等重要,或者何等轻微。

车开到府南路伊藤洋华堂百货大楼下,从车窗里朝上望,23层临街的那扇
窗户灯光还亮着。

整理好心情,走出车子,一袭黑天鹅绒长裙,一种属于宫廷的美,连走路的
姿势都优美的无可挑剔,从她踏入大楼,走过大厅,进入电梯,人们无不切实感
觉到她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无须由人介绍,亦无须自我表白,纯属瞬间之感。
如果说优雅是一种多元的概念,可以是知性本分的,也可以是干练硬朗的,当然
最迷人的优雅姿态当属这种低调性感的感觉。

门铃响了两遍之间,她收腹挺胸站立,任何时候都力图给予男人完美的视觉
状态。

李佳欣以等待歌剧开幕一般的姿态终于等来开门,门里的男子身腰颀长,非
常标致,脸上挂着魔鬼与孩童结合般的笑容。而女人微笑,低头,面颊羞惭与温
暖。那些蓄积而来的怨气与矜持此刻消退的无影无踪。

进来之后,男人照例递给她一听啤酒,手指碰触的刹那,依旧残留着昨夜冷
雨缠绵的感觉,女人心神一荡,那滋味如蛊物潜入自己的血肉骨骼,使得全身的
细胞伸缩不止。

“想不到我会来吧?”她强抑身体四肢的颤抖,让啤酒润湿了一点微干的唇。

“想不到。”男子实话实说。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让一个女人亲自来找你。早上就那么走了,一
整天连一个电话也不打来。”女人说到这些,淡然苦笑,脸上的表情不无凄凉,
美丽的令人心碎。

“那里,我只是不习惯给人打电话而已,况且你不是来了吗?”

“哈!哈!”女人难以置信地摇头道,“这么说我真是太幸运了,能被允许
进的这个屋子,哈!哈!真是太感激了,感激的差点点就掉眼泪了,真是太光荣
了,谢谢你楚先生!”李佳欣被男人的态度刺激的站了起来。

“谢谢你的啤酒,”她起身咕嘟嘟地将听装啤酒喝尽,不顾仪态,手指抹去
嘴角残留的酒渍,以无比曼妙的身姿转身要离去。

走到门边,年轻男子赶上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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