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
一夜无声,太阳已经出来,天际只剩下一颗星星在微弱地闪烁着,冷冷地笑,
仿佛预示天机。
忽然,茶庭的门开了,从里面慢慢走出来的人,是狂人,他紧握手杖,显得
很疲倦,但却还是活着的。
橘夫人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当她看见狂人手中的权杖时,脚步才慢了下
来。
“殿下,”橘夫人垂首立在狂人身边,两手相合放在腹前。她对狂人的称呼
已经改为称呼殿下了。
“这光碟里面的女人,一个都不能死!”狂人说,他将一张光碟递到她的手
里,声音冷的足以穿透橘夫人憔悴欲倒的身子。
“是,殿下”,橘夫人应道,虽然神态恭谨矜持,但眼里的一丝不安与焦急
显出对茶庭内的关切。
“他死了,但不是我杀的。”狂人缓缓地说道。
“你进去看看吧,”狂人说。如得赦令般,橘夫人立刻转身迈动小步进入茶
庭。
眼睛蒙上纱布的由纪惠依然一动不动,她站在外面。但当听到狂人的声音的
时候,依然可以看的出她的身躯颤了一颤。
狂人走到她身边,停住,然后在她耳边说道,“我有一件事要请你为我帮忙。”
狂人在由纪惠耳边耳语了几声,由纪惠转身离开,失去视力的她行动似乎并
没有受限。
再远处,是一袭和服的凉子,她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静等在一丛海棠树下。
“送我回去”,狂人对她说。
凉子并没有带狂人从正门出去,而是从另一道隐蔽的小门离开。
上车离开前,望见进山庄的山道上已经长长的停满了高档的轿车。
“怎么回事?”狂人问凉子。
“这些都是当前日本最有势力的人,执政的政民党的新任总裁,内阁总理,
新任官房长官,以及议会和各界的头面人物,从昨晚就来了。”坐上驾驶席,凉
子边摸出钥匙点火,边解释道。
“哦?为什么?”狂人不解。
“因为他们都得到了消息,鬼头洪太殿下将在这两日决定组织的新任鬼头。
他们都是想在第一时间来拜会组织的新任鬼头。”
“哦,”狂人低声道,他头枕在椅背上,眯上了双眼,闭目休息,权杖便握
在他的左手。
凉子的车开的很平稳,清晨的初照中,身后的山庄消逝在隐隐约约的淡影之
中。
当狂人下车时,凉子喊住他,“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她从车窗里探出头
来说。
狂人定定地注视着这个女人,她微微含笑的表情,竟让狂人心中产生了一丝
伤感。他也报之她以微笑,清清淡淡的笑容。
上楼,走廊里,狂人意外地看到了六条华。
两人进到房间里,六条华从茶几上拿起狂人放下的手杖,有趣地端详着。
“没想到你也会收集古董,从哪里弄的?”六条华问。
乏力,虚弱,以及越来越严重的恍惚感,令狂人不甚想回答。他转过身,盯
视着六条华的眼睛。
“你知道,有时候人们会离开一阵子。”他说
“有时候他们会忘了告诉身边的其他人,可能是女人,可能是他们喜欢的女
人,他们可能要去中国呆上一周,当然也可能是韩国,直到最后一刻他们该怎么
说?”看到六条华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不解,狂人解释着,可是此刻他竟似乎
失去了往常得心应手的口才。
“不知道,”六条华看到狂人难得认真的表情,她只觉得想笑,但她还是忍
住想笑回答他。
“那好,我有事要告诉你,现在要到最后时刻了,”狂人一本正经地说,他
试图把语气说的婉转,“下周,恩,你好象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扣,我能闻到你脖子上的味道。”六条华以手指分
开狂人的衣襟,微微眯着眼,诱惑地嗅了一口道。
“嘿,我说我要走了,”狂人将她的手捉住,拿下。
“要走?”六条华似乎没明白情况。
“是的,要走”。
“什么时候走?”
“一个小时以后”,狂人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
“一个小时以后?”六条华不相信地表情。
“是的,我想我还应该提前告诉你的,”狂人表情认真到极点。
“你……要走了,只在走之前1个小时告诉我?”
“我本想晚点告诉你的,或者,走之后给你电话”。
“去哪里,走多久?”
“中国,或者是韩国,要走多久说不定,也许不回来了。”
“OK,OK,那我本来也有话要跟你说,既然你要走了,这么急,那我就
把前十页的内容省略了,只说最后一点,”六条华似乎终于明白了,她推开狂人。
“啪”,一耳光,六条华居然给了狂人一耳光。
“你这是想跟我分手?”她质问。
“恩,我想,也许是吧,”狂人也惊诧于六条华的这一耳光,他捂着被打的
一边脸,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口齿笨拙。
“你这个蠢蛋史上有史以来最不体谅人最自私自利的混蛋!”六条华一口气
说出了这么多个形容词,悻悻不满。
“看来你需要一个分手之前的拥抱?”对于六条华的暴怒,狂人努力地笑了
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他伸出手。
但是,女人并不领情。六条华一把将狂人推倒在沙发上,扯开狂人的皮带,
悻悻说道,“还有一小时不是吗?那就让老娘再享受一次!”
这个时候,男人,面对暴怒的女人,既然不能挣扎,那就闭目享受的好。
寂寞繁华如烟尽,情深情淡浑是痴,相思到死有何益,太亲昵时反得离。
沙发上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心满意足后的六条华从沙发上起身,扣
上胸罩,“好吧,走了之后,记得打电话给我。”
“恩,”狂人疲倦地应道。
“不要敷衍我,你,不会打电话的对吧?”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六条华跺
了跺脚,将裤子与衣服抹平。
“如果男人答应会打电话,才不会让女人胡猜自己是不是被甩了,”她说。
“呵呵,妙就妙在这里,”依然躺在沙发上的狂人狡谲一笑,得意地笑。
“啪,”这次不是耳光,而是六条华拿书拍在狂人的脑门上,今天她有点反
常,非常暴力。
“最后说一句,你还真是个混蛋!”六条华离开时,在门口停下,重重地说
了一句。
门开了,门又关上,房间里最后只剩下狂人。但是,女人们曾经说过的话,
她们的呼息,她们留下的光影,仍旧在这个房间里,静静飘荡。
女人走后,狂人便似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