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五集顿悟星天第一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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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7702
古钟飘渺,悠然回盪於崇山峻岭之间。
一轮落日徐徐西沉,青山外,晚霞如火已是黄昏。
暮色馀晖里,云林禅寺高耸千年的山门依旧巍峨,古朴苍老的青石,默默伫
立。
当最後几位入寺参拜香客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山林中,几位知客僧站在山门
前,閒聊起来。再等一会儿,云林禅寺的大门就该关闭,是众僧准备晚课的时间
了。
比起前几日的劳碌繁忙,这两天总算清閒了一些。
无为方丈的大礼,隆重结束後,各门各派也渐渐散去,寺里似乎又恢复了往
日的安宁。
眼下众僧私下议论最多的,就是下月初八,天陆剑派联手围剿魔教地宫之事。
云林禅寺众望所归,继二十馀年前婆罗山庄之役後,再次成为光大正道、消
灭魔教馀孽的召集人。
而新任的无涯方丈,更被公推为七大剑派的领军之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与云林禅寺并肩称雄的翠霞剑派,已经明确表示,不再
参与云梦大泽之战。
想想也难怪,出了淡言真人这档子事情,翠霞剑派处境今非昔比,尴尬之馀,
他人也不好勉强什麽。
不过,有一恸大师这样的绝世高手坐镇,区区的魔教馀孽,也还不是手到擒
来?
六大剑派清剿地宫,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几名知客僧正说得津津有味,忽然发觉山门外不知道什麽时候,现出一个褚
衣青年的身影,一语不发,只双手负在身後,抬头望著云林禅寺的匾额。
谁也不晓得他是什麽时候出现的,就好像凭空从地里钻出来的一样,说不出
的古怪。
一名知客僧忍不住说道:「这位小施主,敝寺山门马上就要关闭了。您若是
想敬香礼佛,还请明天起早吧。」
褚衣青年收回目光,冷冷望向说话的知客僧。
那知客僧在云林禅寺已有三十多年,修为也算不弱,可触到对方锐利如刀的
眼神,却没来由的心里一寒,勉强镇定心神,暗自心犯嘀咕道:「这人年纪轻轻,
眼神却古怪得很!」
「我不是来敬香礼佛的,」褚衣青年漠然回答道:「我来找人。」
那知客僧一怔,问道:「不晓得小施主您,要找的是敝寺哪一位僧人?」
褚衣青年一字一顿说道:「一执大师!」
那知客僧急忙回答道:「小施主有所不知,敝寺的一执师叔祖,闭门谢客多
年,除了几位老友与当世高人外,他老人家几乎不再见客。
「您若想见别人,贫僧或可代为通禀,可一执师叔祖却恐怕不行。」
褚衣青年丝淡淡说道:「对不住,我就要见他。」
那知客僧隐约猜到对方应是故意上门找茬来的,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
褚衣青年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能起多大风浪。
转念又一想,说不准这年轻人是哪家的门徒,受人指使,才跑到云林禅寺山
门前意欲闹事,在他身後,也说不定藏著什麽来头的人物,要与本门作对。
不然,借给这褚衣青年一百个虎胆,也不至於狂妄到孤身挑衅天陆正道第一
大派的地步。
他一面暗中使个眼色,让师弟入寺通禀执香堂首座无痴大师,一面双手合十,
脸露难色道:「小施主,不是贫僧不愿为您通禀,而是实在难以办到。」
褚衣青年见旁边有知客僧悄然快步入寺,心中岂能不明白。
他嘿然冷笑道:「云林禅寺好大的架子啊,莫非还真把这里当成西方佛祖的
雷音殿,要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三叩九拜,才能入寺不成?」
一名黑脸僧人性子较暴,闻言不禁愠怒道:「这位施主,我师兄已经对您说
得很明白。一执师叔祖年事已高,不再随便接见常人;您要是想存心生事,我云
林禅寺是佛门清净之地,可不容有人肆意逞凶。」
褚衣青年仰头哈哈大笑,但见周围树上的叶子簌簌飘落,笑声停歇处,只听
他轻轻说道:「什麽佛门清净地,不过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屠宰场罢了!」
几名知客僧脸色齐变,黑脸僧人更是怒喝道:「小施主,你究竟是哪家弟子,
竟敢在敝寺山门前口放厥词,辱我云林禅寺!」
褚衣青年冷冷道:「我有说错麽?」
黑脸知客僧大声道:「当然是大错特错了!敝寺一贯慈悲济世,广播佛法,
普天之下,谁人不敬,哪个不服?
「你将敝寺比作那个那个,呸,龌龊的地方,分明就是在有意挑衅!」
褚衣青年点点头,悠然回答道:「这点你倒是说对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事的。
只是不晓得诸位小师父能够将丁某怎样?」
若是换个聪明人,或许立刻就能联想到丁原身上,可惜这个黑脸僧人脑袋,
也不怎麽灵光,其他几僧也没想出来,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近
年来名声鹊起、威震天陆的丁原,还只当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後生小辈罢了。
黑脸僧人叫道:「好啊,果真叫我猜中了!你要是知趣,最好赶紧乖乖离开,
小僧看在佛祖慈悲为怀的分上,也不与你计较。要不然,只好将你拿下,交给敝
寺的戒律院发落!」
丁原本不想拿这几个无名的知客僧出气,一听黑脸僧人这般说,他傲然一笑
到:「好得很,丁某就站在这儿不动,看小师父你如何将我拿去戒律院发落。」
他日前与年旃在万壑谷分手,本想回返天雷山庄,看看盛年是不是已经回去。
不想半路上,听到淡言真人与阿牛出事的消息,暗中细一打听,顿时悲怒交加,
不能自己。
虽然他被老道士赶出了师门,多少生出些怨愤不解,可真要有人加害淡言真
人半个指头,怕雪原仙剑当头就要劈下。
更何况,这回听到的竟是老道士的死讯!
而阿牛,也已落得行踪不明,生死未卜。
丁原自幼颇多苦难,养成了偏激张扬的性格。其後翠霞山十馀年的修炼,在
老道士耳闻目染的薰陶调教下,已大有改观。自从得悟天道上卷心法後,更是较
年少时收敛了许多。
可这一回,便是天王老子再生,也拦阻不住他复仇的怒火。
丁原当然知道,他这回要面对的,是号称天陆七大剑派之牛耳的云林禅寺,
甚而是在与整个正道为仇作对。
然而那又怎样,老道士已经给他作出了榜样。因此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迟
疑,他回转身,御剑千里,直杀云林。
冤有头,债有主。假如不是以一执大师为首的云林众僧一再逼迫施压,老道
士岂会迫於无奈、祭起元神,最终落得神消形散的下场。
不过,要是这当中有谁敢阻止他的复仇,丁原一样会视如敌仇,血溅十步!
黑脸僧人听丁原这麽说,当下合十道:「既然如此,小施主,请恕贫僧失礼
了!」身形一摇,脚踩云林禅寺的「灵鹫仙步」,探手抓向丁原肩头。
他粗中有细,陌路相逢不敢托大,这记「天龙八爪」沉稳内敛,攻中带守,
不求伤敌先藏退路,也可算是中规中矩的老成招式。
谁晓得丁原说不动,果真就不动,黑脸僧人的手爪,根本没费什麽劲,就抓
在了他左肩头上,好多想好的应变後招,居然一概用不上了。
黑脸僧人一愣,也没料到对方这麽轻易就被自己抓住,五指用力一紧,朝身
前一拽道:「起!」
丁原纹丝不动,面带微笑道:「小师父,你中饭没吃饱吧?」
黑脸僧人脸一红,好在沾了肤色的光,也没怎麽显露,气沉丹田,再次催动
真气大吼道:「给我起来!」
这回他用上了十分的功力,可说整个的劲力全吃在了右手上,就不信眼前的
褚衣青年脚下真的生了根。
可手往上一提,立刻就察觉不妙,原来丁原肩头猛然一沉,如游鱼似的从他
的五指中滑脱。
黑脸僧人劲道用在空处,胸口被激得说不出的难受,就好像自己拿著铁锤,
砸在了胸膛上一般。偏生脚下重心也随之失去,一个踉跄,仰天摔倒在地。
幸亏他根基颇为扎实,後背刚一沾地,腰上使力挺身跃起,才没出更大的丑。
他瞠目结舌,手指丁原叫道:「好小子,你使诈!」却是惊怒之下,连用词
也不讲究了。
丁原气定神闲,回答道:「奇怪了,我动都没动,你自己不小心摔倒,却怎
麽要赖在我的头上?你们云林禅寺的僧人,都是蛮不讲理的麽?
「你要是不服气,丁某尽可以让你再来一次,不过,摔了跟头,可别乱指东
指西的赖在别人头上。」
黑脸僧人气得脸色由红变青,可一招以後,也知道眼前青年的修为,比自己
高出不知道多少,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先前说话的那中年知客僧,迈步走上前说道:「师弟,让贫僧来试上一试。」
他自然看到黑脸僧人在提手时,丁原有肩膀下沉的动作,只这一手,就足以
证明对方敢孤身惹事,的确是大有来头。
奈何丁原口舌不饶人,摆明是要下云林禅寺的颜面,自己焉能无动於衷?
况且,他自忖修为比之黑脸僧人高出一截,又有前车之鉴。师弟失手,自己
未必就不行。至少,也可以探出褚衣青年的深浅,和门派路数来。
比起黑脸僧人,他更加老成持重,先朝丁原一礼道:「小施主,贫僧得罪了。」
丁原淡然道:「何必假惺惺的行什麽虚礼,说什麽好听的话,不是要抓我吗?
只管上来就是了。」
中年知客僧深吸一口气,步步逼近到丁原身前,一抬右手,也似黑脸僧人般
抓出,不过取的是丁原胸口衣襟。
他暗自想道,你肩头能够使巧劲下沉,骗过我师弟,却看我抓住你胸口,你
又如何挣脱?
丁原依旧不动,甚至双手都负在背後,任由对方擒住衣襟。
中年知客僧运劲往外一送,口中低喝道:「去!」想借著手上的推力,把丁
原抛出,也算是为师弟找回点面子。
哪里知道五指间力道将生未生之际,丁原虎腰朝後一折,施展出连江湖卖艺
汉子都会用的「铁板桥」来。
中年知客僧「哎呀」一声,收力已是不及,被丁原向後一带的巧劲所引,身
子凌空飞起。
中年知客僧手中一滑,偌大的身躯,从丁原身子上斜飞而出。
众僧面面相觑,到此为止,对方还没有真的出手亮招,脚不动、手不抬,连
摔出两名知客僧。
一朝前飞、一往後仰,虽然摔出的形态姿势不同,可那份借力打力、妙到巅
毫的功夫,却是自己使不出来的。
中年知客僧人在空中,心知肚明自己也著了对方的道,窝囊的是,自己却与
师弟一样连这褚衣青年的路数,都没试探出来。
忽然一股柔和罡风拂到,将他身子轻轻一托,双足稳稳著地,耳中听到一老
僧嗓音说道:「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好俊的修为,恕老衲孤陋寡闻,却不知你
师出何门?」
一个矮墩墩的白眉僧人,在几名弟子的引领簇拥中,缓步走出山门,身披大
红袈裟,显然身分尊崇。
在他身後,一个小沙弥,双手扛著支青铜禅杖,竟有一丈八尺多,远比普通
的禅杖长出许多。
来人正是云林禅寺执香堂的首座无痴大师,继原任的执香堂首座一愚大师隐
退佛学院後,他已算得上是寺中的要紧人物之一,平素若不是非常事情发生,也
少有露面。
刚才远远见到丁原一式普普通通的「铁板桥」,居然将本寺修为三十多载的
弟子,轻易摔了出去,无痴大师也禁不住心中暗吃一惊。
丁原见到对方气派穿著,猜知应是寺内的重要人物,可依然一副眼高於顶的
模样,冷冷回答道:「我没门没派,身上的这点修为,也仅够打狗杀猪。」
听丁原言语冲撞、无礼之极,无痴大师不由一皱眉,只不知道眼前的青年,
与云林禅寺又有什麽难解之怨。
但他既能出任执香堂首座,负责云林禅寺的外事接待,涵养功夫自然非同一
般,笑咪咪的合十道:「阿弥陀佛,可惜敝寺忌讳荤腥,无狗也无猪,小施主打
狗杀猪的手艺,只怕是用不上了。刚才老衲门下弟子多有冒犯,还请小施主海涵。」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无痴大师忍让道歉,丁原尽管满腔怒火,也不好肆
意发泄。
他冷冰冰道:「我是来找一执大师的,让他出来说话。」
无痴大师道:「不晓得小施主有什麽事要找一执师叔,他退隐多年少有露面。
倘若小施主果真有要紧之事,不妨先说与老衲,看看是不是能为小施主解决。」
丁原摇摇头道:「这件事情,恐怕你解决不了。」
无痴大师白眉微微一动,继而呵呵笑道:「老衲声望才德,自然不能跟一执
师叔相提并论,但数十年来,忝居执香堂首座之职,也算勉强将就得过去。
「小施主不妨说来听听,要是老衲果真解决不了,再去麻烦一执师叔也不迟。」
丁原微笑道:「原来阁下就是执香堂首座无痴大师,失敬了。不过,我来是
想借一执大师身上的一件东西用用,大师你可作得了主麽?」
无痴大师注视丁原,徐徐问道:「却不晓得小施主想向一执师叔借的,是什
麽东西?」
丁原回答道:「我要借一执大师项上人头一用,你能作主吗?」
无痴大师一惊,再仔细端详丁原相貌衣著,豁然醒悟道:「原来小施主就是
翠霞派的丁原!恕老衲眼拙,刚才竟然没能认出阁下。」
丁原沉声道:「无痴大师,你既然知道丁某来历,就该明白我所为何来。我
也不想为难你,去将一执老和尚叫出来,丁某要用他的人头,来祭奠老道士的英
灵!」
黑脸僧人按捺不住,低声喝道:「放肆!淡言真人死有馀辜,你还——」
他话到一半,丁原眉宇一扬,挥手射出一道玄光。
无痴大师就站在黑脸僧人不远处,却也来不及出手拦截,耳中听得弟子闷哼,
手抚胸口软倒在地。
两名知客僧赶紧扶起黑脸僧人,唤道:「师弟!」
无痴大师眼中精光闪动,也有些动了真火,缓缓道:「丁小施主,劣徒所言,
的确有欠妥当,可你动辄伤人,也未免有失厚道。」
丁原淡淡道:「大师放心,他只是中了我一记玄金飞蜈,以贵寺的灵丹妙药,
自然不难保住性命。我只是要他吃点苦头,也好长足记性,往後不要胡说八道。」
无痴大师心中稍稍一宽,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淡言真人不幸身亡,敝寺
上下也遗憾得很,那也原非我一执师叔的本意。
「要知道,自古正邪势不两立,敝寺这次也是无可奈何,更没想到令师会有
如此激烈的举动。
「丁小施主,这件事也算是天意,还请你能节哀顺便,却怪不得一执师叔。」
丁原听无痴一番话,居然说得义正辞严,不由得哈哈大笑,许久後,才停歇
下来说道:「贵寺无为大师死了,你们就说是惨遭魔教馀孽毒手,声声叫嚷要报
仇;我师父走了,却成了天意,要我节哀顺便,还不能找一执那老和尚算帐,这
算哪门子道理?
「我算是懂了,什麽名门正派,不过是打著堂皇旗号的伪君子!
「废话少说,要一执出来,不然今日丁某势必血洗云林,不死不休!」
无痴大师静待丁原说完,才摇摇头道:「丁小施主,你这麽说,未免太偏激
了些。我云林禅寺被天下人尊为正道翘楚,岂是自家吹嘘的?
「令师故去时,小施主并不在场,後来道听涂说,难免会有失偏颇。老衲希
望小施主能先冷静下来,不要因一时冲动,而铸下大错。」
丁原嘿嘿道:「无痴大师,你年纪一大把,说得倒比唱的好听,也许真该索
性改了法号,叫做「无耻大师」岂不更贴切些?」
无痴大师再好的涵养,也笑不出了,徐徐道:「丁小施主,老衲爱惜你是青
年俊彦,天陆正道不可多得的人才,又怜你哀师之亡,才百般开导劝解。
「可你若要再不知进退,一味的胡搅蛮缠,恕老衲也不能继续袒护你了。」
丁原哼道:「谢谢大师好意,可惜像你这样的袒护,丁某消受不起,敬谢不
敏了。」
无痴大师叹息道:「丁小施主,劝你还是下山去吧,不要再在敝寺惹是生非。
不然非但无法为令师报仇出气,反而令他九泉之下再蒙羞耻。」
丁原闻言更怒,迈步朝山门走去,朗声道:「好,我索性惹是生非到底。你
既然不肯叫一执那老和尚出来见我,丁某便直闯进去,看有谁敢拦阻?」
无痴大师双手合十,推出一道浑厚掌力,诵念道:「小施主,请留步!」
丁原身躯一闪一绕,宛如风拂杨柳,将无痴大师的「金刚伏魔印」尽数卸去,
又朝山门近了数尺。
无痴大师微微一懔,再次沉声喝道:「小施主,请留步!」大袖鼓动膨胀,
带起九成功力,第二次向丁原推去。
丁原身子冲天而起,在空中一转一翻,翩然飘落,又闪过了一记「金刚伏魔
印」。
他目中冷光闪烁,道:「无痴大师,我本只想找一执和尚的麻烦,无意殃及
旁人,可你一再的出手相阻,就别怪丁某得罪了!」
无痴大师见丁原轻而易举,让过自己两记苦心修炼两甲子的「金刚伏魔印」,
禁不住暗暗惊讶。
原先就有传闻言道,丁原再次出世以来,力压红袍,踹破鬼冢,直有驾凌正
道十大高手之势。今日一见,只怕比传闻里说的还要厉害,况且又是含愤而来,
一个处置不好,云林禅寺今夜就是一场血战。
他苦笑道:「丁小施主见谅,老衲负有看守山门之责,不得已才出手阻拦。
小施主若仍欲一意孤行,老衲说不得,也惟有舍命护法。」
丁原颔首道:「无痴大师,丁某便成全你了!」
脚下穿花绕柳步一晃,人已到无痴大师身侧,左拳横出一引带开对方注意力,
右拳快逾流星直打面门。
这一式「曾」字诀虚实相合,快慢兼备,已演绎到至高境界,即管曾山本人
来使,除却功力胜出一筹之外,只怕也不过如此。
无痴大师不敢怠慢,左掌大慈悲手,横在胸前;右手「金刚伏魔印」,迅雷
不及掩耳的劈出,正切在丁原右拳上。
「砰」的一声,丁原身躯借势一侧,左拳化虚为实,轰向无痴大师左肋,又
快又准,正是「曾」字的开头一横。
无痴大师反应奇快,左肩微沉,大慈悲手向下轻轻一压。
谁晓得丁原竟似早一步看破了他的变化,拳到中途蓦然变招上挑,「啪」的
击中无痴大师左掌。
无痴大师顿时手臂发麻,不由自主往後撤步,堪堪卸去丁原拳劲。
高手相争,半步也退让不得。无痴大师刚一挪步,丁原的攻势好似水银泄地,
无孔不入轰向他左半边身子,欺他左掌一时乏力,穷追猛打。
无痴大师一面施展浑身解数,招架闪躲,一面惊诧道:「这年轻人好深厚的
功力!我原本以为,他不过在招式上有变幻莫测之神通,没料到刚才两记对掌,
却令我稍落了下风。
「只怕能与他相抗的,也只有几位师叔了。淡言真人居然能够教导出如此了
得的弟子,著实教人难以置信!」
二十馀个回合後,无痴大师左臂虽然说缓过劲来,可气势已为丁原完全压制。
只觉得对方的招式犹如滚滚大潮,编织出无数的漩涡,将自己陷溺其中不能
自拔,无论他如何还击,却总打不破丁原惊涛骇浪似的攻势,直压得胸口喘不过
气。
无痴大师的修为,虽称不上云林禅寺翘楚,可也算「无」字辈中的高手,一
生之中,还没像今天这样被人打的只有招架之功,竟无还手之力。
眼见著落败仅是弹指间事,忽然一个假身飞起,凌空抓过青铜禅杖,当头一
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