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西周初
１０。１牧野之战
士兵们刚笑完，大地便开始颤抖起来了。
上一秒他们很开心，下一秒他们很担心。
不是地震，也不是山崩，更不是野兽。
这个时候１。１节中的中国犀已灭绝了很久。
只是人在走来。
七十万人。
七十万双脚步踏在牧野这片荒原上，大地想不颤抖，也控制不住。
纣披挂着明凯凯的盔甲，立身在中军的帐车之内。
嘴角微微挂起了一丝笑。
他在想分离时与妲己的温柔，留恋，旖旎，与激情。
妲己为他穿好盔甲，用两只小手捧着他的脸，虔诚而又忧虑的问道：陛下，
你担心吗？
纣哈哈大笑道：美人，朕有何惧，东夷如此暴虐，都即将被朕一扫而平，何
况小小弹丸之地的周？
妲己却分明从这声大笑中听出了一丝生涩和勉强。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太久，都相互了解到骨头里了，想再去骗，那简直是痴
人做梦。
妲己道：陛下将以何军克周？
纣道：朕以新军中训练出的四万锐师克之。
妲己道：此与周军数目势均力敌？
纣没说话。没说话就等于是默认。
妲己忽张了张嘴，但终没出声。
纣道：美人，有话尽管直说。
妲己道：我很怕后人因此非议我干预你的国政。
纣笑道：江山就是你我二人所有，何谈干预？
妲己道：以臣妾之见，陛下莫不如把国都中所有男人全部抓齐，调往前线。
纣笑道：你是说那些平民奴隶？他们哪能打仗？
妲己道：他们即使不能打仗，但却能凑集人数。人数不也是战场上一种优势
吗？
纣点头道：起码能让周人胆都吓破。
妲己道：陛下为何不将新军全部领上前线？
纣道：我怕他们叛变。
妲己一颤道：难道你已发现有奸细？
纣温柔的把妲己搂进怀中道：当然没有，可我预感总是不好。
妲己呢喃道：为什么会有预感？
纣笑道：我以恶对人，人必以恶对我。新军里有大批人都被活活饿死了，他
们岂不恨我？
纣忽又补充道：军队是最容易叛变的，因为他们纪律性太强，只要策反将领
就行。
妲己忽抬起脸道：陛下，此役若得胜，我们再不可玩忽天下了。
她的眼中满是晶莹的泪，闪闪发光，动人心魄。
纣低下头，用最温柔的吻把一颗颗泪吞进了肚子里。
用最柔顺的方式。
这代表着他的后悔和道歉。
灾祸没有降临到头上时，我们一般都想不起反省。
犹如我之前没反省到帖子的及时更新。
纣忽又灿然一笑道：美人，这次我可以把新军全部调上去了。
妲己道：你不怕他们叛变了？
纣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认为平民奴隶会临阵叛变吗？
妲己想了很久，才笑道：不会。
纣大笑道：虽然普天之下他们最恨我，但在战场上却对我最忠诚。
妲己道：因为他们是一盘散沙。
纣用食指挑起妲己尖尖的小下巴道：一盘散沙才会继承最好的奴性。
妲己道：你欲用这股力量来克制怕其反叛的新军？
纣点了下头，道：若新军真欲反叛，留在朝歌城中更是祸患。
妲己忽然哭道：你这是赌。
纣笑了笑道：决定人生的本就是一场豪赌。
妲己嘴唇抖了抖，然而却哽噎住了。
纣忽诡秘一笑道：现在我要下一注筹码。
妲己脸上忽泛出红晕，闭上眼，微微抬起头，胸口在剧烈的耸动。
纣就这样一件一件把她的衣服脱光。
很精巧，很细致，很怜惜，很缓慢。
因为他要享受脱的过程。
每一次都让他心潮澎湃。
不管岁月如何变迁。
不管他的眼角和妲己的眼角是否都开始刻画出皱纹。
不管皱纹有多少。
然而，纣却只是抱着妲己的胴体轻轻放到了软床上。
他笑道：美人，稍稍等待，我即刻去杀尽那批狗贼，回来再与你尽鱼水之欢。
我不回来，你不准穿上衣服。
妲己依旧闭着眼睛。
娇喘连连。
郭敬民式的娇喘连连。
她道：陛下，你去吧，我会遵守这个约定。
世界上最浪漫的约定。
当然，世界上还有一个最不浪漫的约定，内容于此类似。
温酒斩华雄。
纣决绝出门，绝没回头。
妲己眼中再一次涌满了泪水。
可惜，只有背影，我们也看不见纣有没哭泣。
想来不会。
这就是男人。
或者男人的风范。
他可以忍住不去做爱，想必也一定能忍住他的泪水。
此去生死未卜。
此战生死莫测。
命寄浮萍随命去，君曾含笑君未来。
也许，天已注定，我们只能在下世再度重逢。
当然，这种委婉的女儿心思姜子牙不会关注。
他也更无空关注。
因为，他的眉头忽然锁紧，锁的很紧很紧。
纣竟然在摆一个奇怪的阵型。
远远看去，依然是左中右。
然而，纣的锐师竟然不在中间。
而是在左首。
天子不在中间坐镇，实在是闻所未闻。
更闻所未闻的是，中间的竟不过是那些平民奴隶。
右首自然才是辛甲混在里面的新军。
周武王问道：相国，纣此般布阵竟为何意？
姜子牙长叹一声道：纣真乃军中神才！
周武王道：相国何为此说？
姜子牙道：他如此布阵有三大好处，一，间隔了新军，防止其暴动；二：如
我方先攻击，则中军率先迎敌，七十万人浩浩荡荡，别说战斗，就是困也把我们
几万人困死了。三：若我方不攻击，则其即令中军出敌，消耗我们实力，然后再
以锐师收底。我方必败无疑。
周武王道：如此，则令辛甲现率新军叛变？
姜子牙道：不。
周武王惊道：为何？
姜子牙道：辛甲现在可能指挥不动新军了。
周武王没说话，他知道姜子牙会继续。
姜子牙果道：因为现在敌我力量太悬殊，新军不过是墙头草，他们只会静观
其变，选优胜者而跟从。
周武王颤声道：你说新军只会落井下石而不会雪中送炭？
姜子牙点头，幽幽的道：这就叫现实。
周武王忽沉默无语，许久才道：可有克敌之法？
姜子牙道：有。
周武王急问道：为何？
姜子牙道：新军举棋不定，平民奴隶不习战阵，纣的要害之处即在锐师。我
方现尽全力直扑左首，一举克之，则新军必倒戈相迎，而平民奴隶也必借风顺势，
不会无谓送命。
周武王挥动令旗，急欲攻击，却被姜子牙一把按住道：侯爷稍等。
周武王急道：不趁纣此时立脚未稳之际攻击，相国难道还别有妙法？
姜子牙道：待我宣一军令。
姜子牙转回身对军队大声道：诸将听令！
军队立刻一片肃然，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姜子牙厉声道：骑兵全部解甲，只向左首冲击，步兵解衣，紧谁其后，如有
乱阵者，军法斩首。
周武王心中暗自赞叹不已。
散宜生却道：铠甲原为保护将士性命，相国却令其尽行解去，不知何意？
姜子牙笑道：我只是想让他们冲的更快一些，速度是决定这场战争的惟一要
素。
散宜生点点头，若有所悟。
当然，他也许不知道，姜子牙更想告诉每个人，只要向前迈了步，就别再想
生于死的问题。
战前，给人以必死之心。这就是一切军事的本质。
当然，也许散宜生早就知道，他故意充傻，帮我们揭开这个谜团而已。
万马齐奔。
万箭齐发。
人摔下，马迭倒，血流满地，残肢横飞。
每场战争都无外乎此。
可是，这场战争的特点是，只要有一匹马倒下，就有两匹马跟上来，而且跑
的更急更快。
锐师的手都软了。他们的弓箭实在射不过来满天蝗虫似的周军。
而且个个不怕死。
而且更恐怖的是，后面还跟着几万光着上身杀气腾腾的步卒。
这时正是初春腊月天。
血流漂杵，这就是牧野之战的过程。
也是全军覆灭的锐师给我们留下的惨烈篇章。
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个人，最后一滴血。
所以纣才能借机狼狈逃回了朝歌。
去时是七十万人。
回来时是ＮＯ。１
１０。２明日借以伤，伤该何时了？
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纣突然迷茫了。
崩溃之后的迷茫。
偌大的殿堂里，再无一个内侍，一个宫女，甚至连动不动向里面探头的大臣
们一个也没有了。
都走了。
都早走了。
树倒猕猴散。
鸟兽散。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无比的干净。
无比的干干净净。
纣疾步向内室走去。
软床。软床上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光滑的身体，仰躺的姿势，犹如离开时一般。
时间似乎没有流动过。
一切如旧。红帐，烛台，玉如意，鸳鸯被。
这个女人。
自己将她脱得一丝不挂的女人。
可是，纣知道，眨眼之间，如白驹过隙。
一周已过去。
这一周他只做了一件事。
这件事只有一个结果。
他，失败了。
纣走到床前，单膝跪下，握住妲己的手道：美人，你为何没走？
妲己慢慢的睁开眼睛。
她在尽力的呼吸。
呼吸空气中这个男人所散发的每一丝气息。
她喜极而泣道：陛下，你回来了。
纣突然怒吼道：你为什么还没走？
她嫣然一笑道：陛下，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突然，毫无理由，更毫无征兆。
大哭。
哭。
他和她。
纣和妲己。
也许，只有眼泪才能冲刷一切。
再加上做爱。
他迫不及待的脱去身上笨重的盔甲，赤条条的趴在了她的身上。
多么熟悉的位置，多么熟悉的一切。
没有前奏。
插入。
冲击。
她死死的闭着眼睛，欠着身，勾着他的颈，嘴巴咬着他的肩头。
没有心荡神驰的呻吟。
只有暗无声息的哭泣。
这一刻的从前，做爱是享受。
这一刻的以后，做爱是发泄。
或者说是，惩罚。
很快，纣停下了。
因为他软绵绵了。
不管你有多么疯狂的理想，可事实不会动摇分毫。
现实，更是。
现实，才最现实。
纣就这样像一堆烂稻草样趴在了妲己的身上。
然而在妲己眼中，这却像是一朵棉花。
洁白无暇的棉花。
或者说是一朵云。
永不会飘来飘去的一朵云。
永远在她的头顶，在她的世界里。
像天使一样守护她。
就像西单女孩那天籁一般的声音。
妲己推了推纣。
纣没有反应。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每次纣做完后，总是赖在里面不拿出来。妲己就会推推他，他就会乖乖的翻
下身，侧抱着她。
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
是他最不喜欢的姿势。
所以是他们最默契的姿势。
可是，这一次，纣没有动。
一动不动。
就那样放在了她的身体最深处，不管是坚硬还是软弱。
惟一的属于他的地方。
隐秘的地方。
一如过往，一如几十年。
妲己忽然用两只雪白的膀子紧紧的箍住了纣的身体。
纣动了动，把手挪在了她的乳房上。
这是他最喜欢的姿势。
是她最不喜欢的姿势。
是他们目前永恒的姿势。
像雕塑一样永恒。
纣忽然道：宫人们去了哪里？
妲己道：跟随恶来和他儿子蜚蠊逃到海隅了。
纣沉默。
妲己又道：他们临走时让我转告你，绝不相叛之心，只是为保存实力，提前
去为你经营。
纣忽笑道：他们是不会叛变，但他们比谁都怕死。
沉默。
妲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纣轻轻的拢着她的乳头。
然而，该说的总要说，就像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妲己道：陛下，我们该往哪里去？
纣没有回答，过了很久很久才道：美人，你怕死吗？
妲己道：我们还有很多选择。
纣忽笑道：如果我们就这样死在床上，也已是人生最美妙的结局。
妲己忽然哭道：陛下，你承载殷商六百年江山社稷，怎能毁于一旦？牧野我
们虽败了，可是我们还有南国，还有越戏方，还有豕韦，还有蜀，还有宣，还有
……
纣用手轻轻堵住她的嘴道：美人，别说了。朕比你还清楚，这些属国早迟也
不过是周人嘴中的肥肉而已。
妲己再此沉默。
突然，她使劲的挪开纣，伸手去拿旁边小几上的一封密函。
纣的头依旧埋在床上，懒洋洋道：那是什么？
妲己激动的像个孩子似的欢呼道：陛下，你看，这是东夷王师送来的加急快
报，他们已经成功了。我们可以去东夷，那里再也不会有对你的背叛。
然而，妲己却没等到任何的回声。
纣像没听见一般，依旧把头埋着。
就像一个贪睡的少年一样。
只是，那一头花白。
妲己敲了敲纣的头，撅起嘴巴道：喂，你到底有没听见我在说话？
连「陛下」都省了，她开始恢复她戏虐的本色。
就像四十三年前刚进宫殿，刚见到这个心目中的男人时的那个少女。
因为，她的心中忽然洒满了希望和阳光。
一声冰冷的回答却在瞬间击碎了她的一切美好和期盼。
丧家之犬，岂是朕所耻为？
密函就这样从她手中滑落，连一丝飘荡的气儿都没有，直直的硬硬的坠在了
地上。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这个钻入她的肉体她的灵魂的男人。
孤傲，刚愎，决绝，永不低头。
从他生下那天起，他就不会接受失败。
他能屈能伸，但只作为权宜之计。
而绝非是真的可以经受大起大落。
尤其是一无所有的溃败。
连一点梦想的光都没照耀进来。
纣忽起身，然后一跃下床。
他开始一件一件的穿好衣服。珠宝内衫，素白战袍，精铁盔甲。
很慢很慢，很稳很稳。
妲己就这样看着他。
纣最后用手对铜镜正了正头盔，他要让那根红缨更挺拔，更雄壮，更在中心。
出门前，他忽转头对妲己一笑道：美人，休息好后你就潜行至南国，他们会
将你送到东夷的。
妲己道：你呢？
纣道：东夷有你梦想的蓝莹莹的一望无际的海，从此以后，你可以日日看海，
听海，伴着海声入睡。
妲己道：你呢？
纣笑了笑道：我很快就来。
妲己也一笑道：我们很快就能一起去。
纣忽然由笑转哭，泪一颗颗的坠落在地上。妲己却依旧平静如水，脸上挂着
褪不去的迷人笑容。
像最娇嫩的少女。
纣转身出门，再也没有回头。
直到目送纣的背影彻底消失，妲己才起身。穿好衣服，走到纣刚刚照过的铜
镜前。
对镜梳妆。
梳出一个最美的妆。
燕脂，眉笔，腮粉，口红，珠宝，钗簪。
再有三尺白绫。
当她脚尖踢掉凳子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竟不可思议的闪过了一个人影。
伯邑考。
那个斯斯文文的小男人。
她忽然觉得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她实在不该想到这个男人，她也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想到这个男人。
那已是二十九年前。
现在已是二十九年后。
现在是他临死的瞬间。
罪恶感也终一闪而过。
因为她的生命远走了。
香魂悠悠从此去，是非评论后来人。
闭月羞花，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冰肌玉骨。
从此远去。
永不再回来的远去。
永回不来的远去。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曾有过一首很默默无名很默默无名的诗。
雨后天新晴，阳光乍暖好。人道春色美，我道春已老。流寓江湖间，花开何
太早？
江湖流寓客，怎摘花儿俏？花儿复春色，今日眼前消。明日借以伤，伤该何
时了？
仅以此纪念。
虽然看起来两者毫不相干。
１０。３改朝换代
风吹来。
风好大。
纣一个人站在鹿台之上。头上是巍峨的苍天，脚下是浩渺的土地。
他在天地之间。
天地之间本来应该还有很多人。
乐师，伶人，宫女，内侍，百官，还有那裸体相逐的三千男女。
还有酒池肉林。
还有虿盆。
还有虿盆中那些扭动的毒蛇。
俱往矣。
如果回忆让你充满凄惨，那何必还沉浸其中？
纣是个自控力很强的男人。
他知道现在该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抛下长矛，摘下铁盔，卸下精甲，解下宝剑，只余那一袭镶满琳琅珠玉的
素白绸衣。
每一颗珠玉都是妲己为她亲手缝制。
耗去了多少日日夜夜。
每个日日夜夜都是纣从后抱着妲己，妲己就那样软绵绵娇懒的依躺在纣宽阔
的胸膛里。然而她的手却是忙碌的，却是灵活的，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穿梭之间，
一颗颗神奇的珠玉就这样融在了绸衣上。
那个时候，纣的灵魂也已被妲己融在她穿梭的双手间。
他总爱毛手毛脚去偷探妲己饱满的胸，可是每次还没得逞，妲己却都已提前
在他头上敲了个丁丁镐。
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
从那天到今天。
整整四十三年。
希望这能照耀未来，照去我们今生的黑暗，照亮我们来世的平凡。
纣手中举着一枝火把喃喃道。
天，似暗非暗，似明非明。薄薄的晚霞，可从没一只鸟儿飞过。
傍晚。
纣牙齿突然狠狠的咬进了嘴唇。
渗出了缕缕的血。
命，这就是命。
这命不是上天给的，而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戕杀了太多无辜的人。
他们是祸害。
他们是刽子手。
纣知道。
可是，他们间亦有生死与共的爱情。
火把抛下，鹿台熊熊燃烧起来。炽热的火焰逐渐从台下舔了上来，舔到了纣
的脚趾，纣的手臂，纣的头颅。
在声色不动间，一个活人就这样化为一堆灰烬。
风吹来，一切散去。
一切完结。
殷商自成汤灭夏桀辟世，凡二十九王，用岁四百九十六年。
自此陨灭。
可是，周武王并没有急着进朝歌城中来改朝换代。
他当然也很急。
可是他现在手头上有件事比这还要紧急。
他依旧在牧野。
姜子牙催道：侯爷，纣既已打败，为何不趁胜逐兵，以临大统？
周武王微笑道：相国，牧歌还有要事尚未处理。
姜子牙愕然道：有何要事？
周武王道：祭祀。
姜子牙是军事天才，可周武王却是政治大虾。
他比姜子牙更懂得如何笼络人心。
如何做政治文章。
如何处理战俘。
祭室就这样被匆忙搭建出来。
里面摆满了各路神仙和周祖先的牌位。
并堆满了尸体。
战俘的尸体。
周武王五体投地的祭拜了三天。
他要向世人告诉一点：大周代殷商实在是各路神仙的意思，我不过按命行事。
换句话说，谁反抗我，就是反抗天。
反抗天，如果天不惩罚你，我就替天行道。
这就是完整的逻辑。
简单点说就是，你不听我话，我就要你命。
但这个事情它必须要弄成复杂。
他还要告诉自己一点的是：姬发，你终于成功了。父亲被杀，哥哥碎尸，自
己忍辱负重，所有所有的一切在今天都了结了。
因为，我是唯一的成功者。
朝歌城中的妇孺老幼终于等来了周武王的彩旗飘飘。
白旗，红旗，青旗，蓝旗，彩旗。
一派繁华锦绣。
可老百姓们对繁华锦绣视若无睹。因为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只残缺不全
玷满污垢的空碗。
他们要饭吃。
他们再不吃饭就要饿死了。
周武王眼中突然涌满了泪水。
他突然从狂妄自大的陶醉中清醒过来。
像是腊月天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清醒。
哀民生之多艰。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立刻把散宜生喊来，吩咐其速速领兵赶至钜桥，把里面的陈粟全部打开，
开仓赈粮。
宁愿让粮食烂在仓库里，也不要落在老百姓的嘴巴里。
这就是纣当政下的现实。
周武王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鹿台。
可是这里除了焦黑的残垣断壁外什么都已没有。
繁华如三千东流水，自此一去不复返。
周武王突然间很伤感。
人间恩恩怨怨起起落落，何时能有尽头？
帝纣如此叱咤风云的人物，到最后却连找一块埋葬自己的地儿都不能。
因为天下再也没一方土地是属于他的。
可是，周武王很清楚，他必须抑制住这股伤感，表现出无比的仇恨。
他从囊中抽出三支利箭，向鹿台灰烬中央连射过去。然后又令人从中找出些
碎末骨渣，拼凑胶粘在一起，成一个人脸形状，挂在了车前的大白之旗上。
恰好，这时士兵们搜索到了妲己的尸体。
依旧悬挂在房梁上。
飘飘荡荡。
曾经，她美若仙人，然而现在却只剩一具干瘪的皮囊。
只有那突出的舌头似乎能倾述一些悲伤。
不过，更多的是瘆人。
不管你当年如何美丽，死后亦不过是一具枯骨。
不管你当时如何对镜梳妆，死后亦不过是一个吊死鬼。
所有人都在掩鼻。
因为尸体已有浓厚的臭味。
可是，周武王却死死的盯着她。
这个女人身上曾经有太多传奇。
其中一个传奇就是逼着他爸爸吃下了他哥哥的肉。
周武王拔出腰剑，一跃而起。
「噗」的一声，三尺白绫应声而断。
原来该是「哧」的一声，可是白绫太久，早已腐透。
妲己那可怜惨惨散发着尸臭的躯体就这样「啪」的一声摔落在了地上。
很清脆。
又很无力。
周武王用左脚踏住，然后用宝剑一点点割下了她的头颅。
并把它悬挂在了车前的小白旗上。
妲己就这样和纣又一次靠近在了一起。
只是他们两个人再也不会知道。
永远永远永远。
周武王原本愤怒畸形的脸立刻换成了阳光灿烂。
因为，他现在面对的不再是他的内心，而是外面跪伏在地上的万亿子民。
周武王举行了盛大的登基仪式。
史载：百夫荷罕旗以先驱。武王弟叔振铎奉陈常车，周公旦把大钺，毕公把
小钺，以夹武王。散宜生、太颠、闳夭皆执剑以卫武王。既入，立于社南大卒之
左，左右毕从。毛叔郑奉明水，卫康叔封布兹，召公奭赞采，师尚父牵牲。
总之，英才济济。
百夫荷罕旗，是指扛着大旗开道；叔振铎、周公旦、毕公、毛叔郑、卫康叔、
召公奭是周武王的六个弟弟，当然他有很多兄弟，以后会逐渐涉及；明水，是指
用铜镜取的隔夜露水，意谓取其阴阳谐和之气；布兹，是祭拜用的蒲团；赞采，
是指司仪；师尚父当然就是大家熟悉的姜子牙，他牵牲口不是去喂草，而是去当
牺牲，也即是祭品。
天下初定之后，周武王开始实施他的安国计划。
第一步，自然是平乱。
他派出得力干将分别赴至南国、越戏方、豕韦、蜀、宣等殷商属国一一征讨，
将其夷灭。
另再派辛甲率精锐主力星夜兼程赶至海隅，戮杀恶来和蜚蠊，斩草除根。他
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宫廷余孽留存在世间。
恶来和蜚蠊自然都被杀死，不过他们的后代也因而在此繁衍生息，并终于开
创出令人惊叹的丰功伟绩。
因为他们的后代是这样一个国家。
秦。
所以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这句话真很难经得起推
敲，恶来如此缺德带冒烟，可是他的子孙却偏偏又居万人之上。
所以，我对这句话开始产生严重的怀疑。
但是，这句话无论你如何严重的怀疑，它都是在摇摇欲坠中屹立不倒。
因为，它还可自欺欺人。
因为，它还可给人一点空想主义式的希望。
美好而又脆弱的希望。
１０。４纵马华山
有暴力就要有非暴力。
周武王很清楚。
也许周武王没有纣那般聪明绝顶，可是他比纣更虚心，更懂得面对现实，更
不刚愎自用。
聪明反被聪明误。
从古到今已有多少人在这上面栽跟头。不过他们往往都选择了忍气吞声。
他们撕不下这层面子。
周武王开始实行他的第二步。
安抚。
或是说是诱降。
周武王从他父亲那里学到了一个处事秘籍。
凡是要懂得抓重点，树典型。
就像当年的虞﹑芮断讼。
这一次姜子牙为他的新老板设计的事件营销是感恩的心。
男主角是微子。
也就是那个和太师、少师一起奔周的纣的亲哥哥。
微子背缚着双手，嘴里衔着一块美玉膝行到了周武王的面前。
他是来请罪的。
他说：纣暴虐无道，自取其咎，陛下顺天民意，取而代之，救万民于水火之
中，我殷商遗民实感恩不尽。
磕头，重重的磕头。
周武王立刻回跪下去，搀扶着微子，泣不成声的道：姬发岂敢妄行篡逆，实
不忍万民消损于饥饿，故才遵天意而行之。
两人泪眼儿对泪眼儿。
微子的采邑原封不动全部奉还。
这场ＳＨＯＷ完满收场，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殷商旧贵一看微子带头，且利益在新王朝丝毫不受损，纷纷趋之若鹜。一时
间，周武王门前来誓死效忠的殷人不计其数。
实在是太多。
车如流水马如龙。
能不动刀子，就最好不要动刀子。周武王如是对姜子牙说。
姜子牙点点头。其实谁生来就喜欢赤裸裸的厮杀？
杀人，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连杀鸡都不是。
周武王开始实行他的第三步。
他的每一步都是紧紧咬合的。
第三步的内容就是施行仁义。
对天下老百姓。
上层建筑打好了，轮也该轮到给老百姓点福利了。
废除重刑，减轻赋税。给口饱饭吃，给口干净水喝。
这样就行了。
这样老百姓就满足了。
中国的老百姓一直以来都是最容易满足的人群。
他们不阿Ｑ下又能怎么办呢？
我也是。
周人天下由此稍定。
所以，轮到了第四步。
那就是纵情享受。
兄弟们太辛苦了。这样风里来雨里去刀头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的是什么？
说穿了，一个字。
爽。
所以，周武王带他们玩的很爽。
鹿台里有无数的珍禽野兽，抢！
宗庙里有无数的珍贵宝器，抢！
当然，九鼎是不能被抢掉的。那是独属于周武王的。
可是，九鼎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呢？
总不能放在朝歌里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切都要万象更新。
搬到丰邑去？
太龌龊了吧？
那只能是一个诸侯的城都，怎么还配得上大周天下呢？
现在的公务员比当年可翻了Ｎ倍了，坐都坐不下了吧？
第五步的计划就是建造国都。
周武王是个很孝顺的人，而且天下方定，经济基础还很薄弱，所以他以节俭
为德，只是在丰邑附近二十五里处修建了一座小城。
镐都。
但你若以为这就是周武王的定局，那大错特错。
他还有更宏伟的土木工程计划，丝毫不逊色于纣。
只是，他更懂得隐忍。
更懂得等待机会。
或者说，他还没有为爱情发狂。
现在终于轮到了第六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分封诸侯。
玩的爽只是前奏，真正打动大臣们内心的还是分得实实在在的土地。
每个人都渴望有属于自己的一片独立天空。
在分封的秩序上，周武王可算是下足了脑筋。
当第一批名单出来的时候，天下人惊诧不已，又钦佩不已。
他们是这样的一群人。
很平凡，很普通，很不吸引眼球。
走在大街上跟你我没啥区别。
而且在周的铁血征途中他们也没贡献出一分的力量。
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获得了大片大片的土地。
真是天上掉金元宝砸到他们脑袋上了。
别急，也别骂，这和腐败和暗箱操作皆无关。
人家并没有很深很深的背景。
只是有很远很远的背景。
他们是：神农之后，黄帝之后，帝尧之后，帝舜之后，大禹之后。
国号分别是：焦、祝、蓟、陈、杞。
周武王政治手段的高明和对人心理的洞察一览无馀。
第二批名单更是出奇不意。
因为这个名单上只有一个人。
天下人猜测了千千万，却惟独没有猜到是他。
武庚。
纣的亲儿子。
而且封给武庚的采邑也大有讲究。
竟然是殷商原来的王畿。
这实在是太过于离奇。
灭了他老子，又把土地原封不动的给了他儿子。
连姜子牙都忍不住问周武王道：陛下此举是否太过于冒险？武庚与陛下有杀
父之仇，岂能安心归顺？何苦养虎为患？
周武王笑道：是有些冒险。
姜子牙疑惑道：既如此，何不……？
做了个切菜的动作。
周武王笑道：殷商五百年江山，相国想一朝尽夺之？
姜子牙点点头。他明白，周武王选择的是蚕食。
但他仍旧不放心的道：难道陛下竟真如此大度无介？
周武王依旧笑道：我有应对之法。
周武王的应对之法就是把王畿一分为三，其中两份由他的亲弟弟管叔鲜、蔡
叔度亲自驻扎。
名义上是辅佐武庚，实际上当然是监视。
把你死死的夹在中间，看你能翻出什么浪花？
但姜子牙隐隐还是有些担心。
周武王却运筹帷幄。
事后证明，姜子牙的担心是正确的。
五年之后，果然血光冲天。
但周武王实在也没错。
因为他只是没料到自己会死的那么早。
你可以知天知地，但总是不能知道自己为什么死啥时候死。
第三批名单的颁布终于让大家松了口气。这次他们终于猜对了，也等到了。
有正有诡，乃为上法。
若一味的追求玄幻，那绝不是历史，而是小说，且是穿越类小说。
这批名单是周武王的亲人。尤其是他的弟弟们。
周武王有同母弟七人，异母弟八人。
他一共是兄弟十六人。
好像总数不对。
那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哥哥叫伯邑考。
除了老末的两个弟弟年纪太小没有分封外，余下每人都收获满满。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其中周公旦于曲阜，也即后来的鲁，召公奭于燕，即后来战国七雄之一。
第四批名单水到渠成自然是外臣们。
其中姜子牙因功勋卓著而为首封，且采邑最大，在营丘，国号曰齐。
所以齐桓公首为春秋五霸那是很有家底的。
当然，还有第五批名单，不过都是些一鳞半爪的小人物。略去不提。
可怜，历史往往是由无数的小人物推动，可是，我们却只能对他们视若未见。
不要怪我，我是清白的。因为我找不到资料。
姜子牙在去齐国赴任的路上演绎出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场计谋。
或者说他遇到了一个比他更有手段的阴谋家。
只是，这个人默默无闻。
生活，有好多不公平。
姜子牙这时候已很老了，所以难免走的慢些。天黑时他就投宿在了一家客栈
里。
他房间里偏偏还有另外一个旅客。
两个人便攀谈了起来。
老年人忍不住话头，姜子牙就把他这一生的传奇有声有色的给描绘了出来。
没想到，旅客听完后却是一声冷笑。
姜子牙忙问为何。
旅客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先生如此慢笃笃的行走，实在不像是一个
就国之人。
姜子牙猛然一惊。
他忙令随从收拾好包袱，全部穿夜行黑衣，终于赶在黎明前跑到了营丘。
而这个时候，莱人的军队刚刚偷袭到。
莱，是齐的边夷。
他们原想混水摸鱼捞点便宜，却没想到被姜子牙迎头痛击。
姜子牙若迟走，营丘被莱人占领。他亦可从周请军，把莱人痛痛快快的赶跑。
根本不要费什么力气。
可是若如此，姜子牙的一世英名虽不能说付之东流，但起码是白璧微瑕。
不难想象，姜子牙对他的后半生要求都是很苛刻的。
因为他的前半生实在活的太糗。
很漫长的前半生。七十二岁以前。
姜子牙的一生像一本书一样啪嗒一声自此合上了。
以后再有关于他的言论出现，都只能叫做传说。
很想知道，马氏若在天堂里遇见姜子牙，会不会还认识到他这这个卖笊篱的
老头。
这个担挑面都能被风吹跑的老头。
这个连菜都洗不干净的老头。
这个没给她一分钱离婚费的老头。
不过，一切都只是意淫。想来马氏再也遇不见姜子牙。
无论是身前，还是死后。
因为从姜子牙在渭水抛下钓钩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从此万里之隔。
不只是距离，而是因为阶级。
不再属于一个阶级，就是世间最远的距离。
周武王一切安排妥当了，应该可以稳稳的坐享江山了。
可是他现在失眠的很严重。
一个黑眼圈相当于熊猫的两个黑眼圈。
周公旦疑惑不解的道：陛下有何忧虑之事，愚弟愿分担一二。
周武王长叹一声道：朕有两惧。
周公旦道：哪两惧？
周武王道：一惧殷人虽暂时降服，可国都太过于靠北，长久以往其必会蠢蠢
欲动。
周公旦大惊道：陛下之意是要迁都？
周武王道：朕筹谋很久，洛邑最为适合。其占据天下之中，无处不可监控。
周公旦沉默不语。
迁都，哪朝哪代都不是个容易事。
比如盘庚。
稍后，周公旦复问道：第二惧是什么？
周武王叹息道：朕很怕归天之后，后世江山被人夺去。犹如周代殷商一般。
周公旦道：陛下可有何法？
周武王道：朕一时间毫无头绪。
周公旦一笑道：愚弟倒有一法可试。
周武王道：快说。
周公旦道：何不释天下之兵，意谓从此太平盛世，不复干戈。
周武王道：此法甚好，但又该如何行之？
周公旦一笑，附耳低语。
周武王抚掌大笑。
第二天，周武王发布了一个命令。
纵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虚。
战争，从此尘封在历史的故纸堆中吧。
周武王美滋滋的想到。
但周公旦却微微一笑，他知道，他哥哥太过于理想化了。
人老了，免不掉如此。
可是周公旦绝没想到，这一次的对话让他的政治生涯陡然生辉，且还连带出
一场经久不息的刀兵之灾。
１０。５先祖事迹
因为通过这一次的对话，周武王终于确信了周公旦卓越的政治才华。
他决定把江山托付给周公旦。
这样他很安心。
可却有人很不安心。
管叔鲜。
他是年龄紧挨着的弟弟。
伯邑考死了，位置传给周武王，周武王若死了，接力棒也该按序传给他，而
不是另外的任何人。
可是周武王现在还活着，所以真相都被虚虚的掩盖着。
但是，有两个人却快要死了。
他们在虚虚的苦撑着。
伯夷，叔齐。
首阳山。
许由埋葬的地方。
许由的事迹见２。３节。
伯夷和叔齐决定用实际行动来反抗周武王灭商的不义之举。
这个法子很妙。
妙在绝对自ｎｕｅ。
因为他俩从此决定不吃周朝的饭。
可人总是要吃饭的。
他俩便只好在山上摘野菜吃。
就这样勉强支撑，总算还没饿死。
可有一天叔齐突然惊呼道：周已霸占殷商江山，这里的野菜不也属于周人的
了吗？
伯夷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从此，他俩连野菜也不再吃，连口水也不再喝。
就这样颤颤抖抖的缩在山洞里。
这应该是古往今来最标准的绝ｓｈｉ。
而且是最坚决的。
临死前，两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唱出了一首凄绝的歌：登彼西山兮，采其薇
矣。以ｂａｏ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
徂兮，命之衰矣。
命也真的因此衰了。
死了。
两个人。
但很奇怪的是，他们这首在无人时唱的歌竟然被后世人保存了下来，并广泛
引用。
而且，他们俩在后世被炒的很热。
这应归功于另一超级大师的运作。
孔子。
以后会有叙及。
我们在这里要趁空翻一翻周朝的发家史。毕竟子孙们闹腾地如此轰轰烈烈，
不能把祖宗们忘记了。
就像再千里迢迢，清明时都要回家在祖坟上烧些黄表纸一样。
当然，现在这件事似乎变的越来越奢侈。
也似乎越来越没有必要。
很多人越来越这么以为。
周朝的开世祖先叫弃，在３。３节我们已说过，他曾被舜封为农业部长。
弃的爸爸是帝喾，妈妈是姜原，是喾的元妃。在２。１节曾论述。
传奇就发生在弃的出生上。
按照我们反复提及的思路，这必定是因为姜原见到了一些怪异的东西，然后
被性交，被怀孕。
姜原这次见到的和附宝、简狄等略有区别，并不是任何的动植物，而只是一
双脚印。
很大很大的脚印。
在荒凉无人的野外。
姜原实在没忍住少女的调皮，顺着这些脚印走了一遍。
悲剧，或者说是喜剧，就这样发生。
弃出生后，姜原万分惊恐。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老公解释这事。即使解释了，他老公又会不会
相信。
姜原是个极有主见的女人。
如果那时候有堕胎的技术，我想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
终于，经过不断的乔装和掩饰，她偷偷的把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然后二话不说，挎了个篮子出门。
她要把孩子遗弃。
就这样，弃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被放在了一个巷口。
这个巷口最大的特点是通向牲口市场。
因此，会有无数的牛马从这里奔腾而过。
但令姜原吃惊的是，三天来，没有任何牛马践踏到这个孩子。
虽然牛马依旧奔腾。
因为无论哪一个牛马经过孩子身旁时，都会小心翼翼的绕道。
姜原实在不服气。
但她也只能认倒霉。
她决定换个思路。
于是，她又挎着篮子来到了山林之中。
不幸的是，山林中工人都在砍柴。她无法下手。
转啊转，终于又来到了河冰上。
使劲的一抛，篮子就哧溜一下滑到了正中央。
姜原流下了热泪，她其实也不想如此毒辣，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
就像现在很多未婚先孕的妈妈一样。
弃这次看起来绝无生还之理。
当然，他还必须要活的，否则后面春秋战国的故事到哪里发生。
救他的是一群鸟。
这群鸟突然飞过去用羽翼护住了弃柔嫩的身躯，以防被冻伤。
然后它们合力用嘴把弃从河冰中心拉到了岸边。
而这时姜原还没有走。
她亲眼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
她不是个笨女人。
她知道了，这个儿子不寻常。
所以她把篮子一挎，回家了。
想来帝喾后来也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他四个老婆都不是正常状态下
生的儿子。
也即是四个儿子都和他无血缘关系。
只和神仙有扯不断的丝丝缕缕。
这不知是幸福，还是悲哀。
弃长大后只痴迷一样事情，那就是种地。
他当农业部长可谓是名至实归。
他的儿子不窋同样继承了爸爸的这个优良传统，不过他命太差，正好赶上了
寒浞的叛乱。所以失官，奔窜于夷狄之间。
后来少康中兴，又恢复了不窋的农业部长之职。详见６。１节。
不窋死后，传两代至公刘。
公刘其时已定居在夷狄之间，不过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他依然重振了弃的
风范，成为一代农业专家。
人民由此对其心悦诚服，纷纷归顺。
周的国家雏形自此呈现。
公刘死后，传九世到了古公亶父。
历史在此又开始生动活泼了一些。
１０。６胎教
古公亶父实在不应该太会过日子。
这给他带来了大大的麻烦。
旁边的夷狄一看其粮食都流出了仓，钱堆在一起都生了锈，眼开始通红通红。
夷狄从来是懒得讲道理的。
但别误会，夷狄并不会来抢。
抢实在还要伤筋动骨。
他们只是要。
或者叫，勒索。
第一次他们向古公亶父要粮食。
古公亶父一想，反正粮食多的很，给他们一点也无所谓。
对于流氓，顺着比逆着好。
破财消灾吧。
古公亶父如是想。
果然，他的想法还没消去，夷狄又来了。
是来要钱的。
粮食再管饱，可总是没钱使起来方便。
古公亶父就又给了他们一大笔钱。
他只愿夷狄流氓们不要来的太频繁而已。
安安生生过日子。圣人和我们的想法有时候是惊人的一致。
辛运的是，过了很久流氓们都没来。
不幸的是，很久也能过去。
流氓们这次向古公亶父要的是土地。
钱再好使，可花光就没有了，只有土地才能产生源源不绝的财富。
还有土地上的人。
夷狄一念至此，立刻打了个寒战。他们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但还来得及弥补。
他们向古公亶父重新说了一遍勒索的内容。
除了土地外，还加上土地上的人。
人都是有脾气的。
不是指古公亶父，而是指土地上的人。
大家群情激奋，纷纷叫嚷着要与夷狄一战。
很显然，谁也不愿自己像牲口一样被甩卖来甩卖去。
可是，古公亶父却没有答应。
他很现实。
现实就是，他根本打不过夷狄。
如果打得过，夷狄也根本不敢如此猖狂的向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勒索。
打不过怎么办？
那就不打。
可流氓们总是来惹你的啊？
惹不起我还能躲不起吗？
三十六计，走为上。
这就是古公亶父的打算。
人们大惑不解，甚至开始骂他太过于软弱。
这个男人只会过过日子，钱挣得多，家务做得好，但一说到打架，腿就软了。
即使不需要他来出头，下面人帮他心甘情愿的卖命。
很上海化的男人。
似乎。
然而，古公亶父被戴上这顶帽子却非常不服气。他说出了自己的逻辑。
一：对打，我们必死无疑；二：好死不如赖活着；三：综合一二，所以不能
打。
古公亶父偷偷的领着家人翻山越岭，度漆﹑沮，踰梁山，来到了西岐。
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地方。
所以就在这里安家。
古时候的好处就是，有大片土地无人认领，你在四周楔圈桩，这就是你的王
国。
人们早晨起来一睁眼，发现古公亶父家连门板都没有了。
逃亡的时候都不会少拿任何的瓶瓶罐罐，这样的人再不富的冒油，实在是没
天理。
不过必须有个前提，他是个领导。
钱财滚滚进入口袋，却一丝儿漏不出去。
用俗气点的话叫：铁公鸡。
用文雅点的话叫：貔貅。
貔貅每天的生活就是不断向肚子里吃钱，可是它没有屁眼，拉不出去。
财富在它的肚子里急速膨胀。
可是它的肚子却胀不破。甚至胀不大。
这只说明一点：贪欲是无穷无尽的。
你好貔貅。
人们很想抓住古公亶父对他怒吼一声。
可是古公亶父现已逃之夭夭，所以只能有一个办法。
追。
人们扶老携幼，摇摇撞撞，沿着古公亶父曾经走过的路，也来得了西岐。
古公亶父很感动。
他原怕大家跟着他跋涉受苦，可没想到，大家会如此的紧追不舍。
人们也很无奈。
毕竟古公亶父小毛病虽然有些，也很不热血沸腾，可是，他却是个好领导。
这年头，好领导比陕西镇坪的华南虎还少。
多的是性骚扰。
比上海的垃圾堆还多。
古公亶父决定报答大家。
他报答大家的方式就是让大家拼命的加班干活。
别误会，这次报答是真的报答。
不是报复。
人们只是努力在盖房子。
为自己而盖。
没有房产商掺和其中，哄抬房价。
所以，从１。１有巢氏安居工程到今天为止，我们一直在强调房子问题，在
强调古今的差异。
差异就是古代的房子都比较简陋，但那是给所有人住的。
今天的房子越来越富丽堂皇，但那是给少数人霸占的。
房子是个大福利。古公亶父说。
房子是个大金库。房产商说。
古代人说房子叫盖，现代人说房子叫炒。
人们从此在古公亶父的带领下，开始了幸福灿烂的生活。
个个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古公亶父亦是。
而且他笑的最开心。
因为他老婆大姜为他生下了三个很优秀的儿子。
太伯，虞仲，季历。
每个人都非常优秀。
可另外有个人却比他们更优秀。
我们的老熟人。
西伯昌。
西伯昌是古公亶父的孙子。也即是季历的儿子。
西伯昌之所以能如此茁壮成长，天赋异禀是次要的。
主要的是他有个好妈妈。
大任。
大任在西伯昌出生前专心致志的做了一件事情。
并也因此而为后人创造了一个朝阳产业。
胎教。
有史记载的第一例胎教。
大任的胎教主要分两部分内容。
第一是对自身的约束。
《列女传》载：及其有身，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傲言。
大任认为，当你怀了宝宝后，就是两个生命在息息相通。
你的一言一行都会深刻的影响到宝宝。
第二是外部环境的创造。
并不是指把房间布置的花里胡哨。
这个时候宝宝在肚子里眼睛还没睁开，他并不能看见。
但他一定能听见。
因此，大任每天都让诗人在他房间里吟唱。
而且，从一而终。
有些事情必须要耐住性子，慢慢的等待它从量变到质变。
一日暴，十日寒。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怎么能成事？
就像纣，关键时刻就动用下自己的聪明，不关键时刻就湎醉在酒池肉林。失
败是必然的。
古公亶父看着西伯昌一点点长大。
他心里忽然有了个预感。
这个预感强烈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