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利
战喜并没有看到战爽放回去的那只白色信鸽。
信鸽落在桃花教一名女弟子手中。
她是专门负责接收信鸽的。
这女子是战喜的心腹。
可是她己为顾少游所收买。
她得了秘信,立即毁灭,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顾少游。
那时顾少游已赶回云南,他得知消息后,立即布下擒拿战爽的计划。
可是顾少游的心中也在嘀咕:“战爽怎会知道我要密谋害死战喜之事?这事
连童魔也不知道,只有我和谷氏兄弟知道,难道是谷氏兄弟泄了秘?”
那天战喜接到一封信。
她一见信上的字迹,面色便微变。
“莫非这是他的字迹?他仍活着?他不是早已死了吗?”
战喜疑惑万分,拆开信来,只见信上写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
相许?数十年前,吾劫后余生,痴情不改,今特有要事相告喜喜,望于相思崖一
见。”
喜喜,那是数十年前那人对战喜的呢称,战甚曾刻骨铭心,怎会忘记?
她决心赴相思崖之约。
为于防止意外,她命青桃率三十名精锐高手埋伏相思崖附近,只要一听长啸,
便即赶去支援。
相思崖,那是哀牢山的一处悬崖,也是昔日战喜与那人经常幽会之处。
到了崖上,只见风动树梢,一人青衫飘飘,面对崖下绝谷动也不动。
战喜咳嗽一一声。
那人蓦地转过身来,但见他身材高瘦,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只露出两只眼睛。看到这双熟悉的眼晴,战喜不由得浑身一震,道:“你…
…你真的是桂华心?”
那青衫人沉重地一叹,道:“喜喜,谢谢你还记碍桂华心!”
战喜道:“你为什么把脸蒙住?”
桂华心道:“ 我……我已经没脸见人,更没脸见你。”
战暮暗暗戒备,道:“ 莫非你已毁容?”桂华心叹道:“ 我被你折磨了
三天三夜,早已体无完肤,怎还能保留本来面目?”
战喜冷笑道:“所以你记恨在心,苦练武功,今日报仇来了?”
“ 不是。”
“ 不是?”桂华心声音已变得伤感而凄凉道:“ 喜喜。我早对你说过,
不论你如何对待我,我都不怪你,我对你的爱永远也不会改变。”
战喜听他说得情真意切。也不禁长叹一声。
过了半晌,她轻轻地道:“ 桂华心,数十年前,你可是玉树临风,英俊蒲
洒,使得江湖中每个女子都为之疯狂。”
桂华心似也回到往事之中,幽然道:“ 但我同时也是一个浪子,情场浪子。”
情场浪子桂华心,名动江湖,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武林中的女子如果没有听
说过桂华心大名的,必定是个聋子。
桂华心道:“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你,我才知道,你才是我的灵魂,才是我
的生命。”战喜道:“ 那时我刚满三十岁,美丽、成熟,初创桃花教,但是在
江湖中并没有显露头角。”
她望了望桂华心,又道:“ 我见你风流潇洒,武功高强,不禁也对你生出
倾慕之心,决心与你结为连理,共创桃花教。”
桂华心叹道:“ 你我虽然几乎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但你一直对我颐指气
使,我想往东,可你偏偏叫我往西。”
“ 我幼遭惨绝人寰之巨变,使我深深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难免养成争强
好胜,不服于人的性格,所以我想左右你、驾驭你,令你永远臣服于我。”“
后来我们生了一个女儿,取名桂香。”
桂华心在提到女儿时,眼中已露出无法形容的悲伤,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战
喜的心弦亦为之一颤,轻声道:“ 是啊,我们的女儿长得漂亮、聪明、活泼、
可爱,本来我们的生活应当过得更加美好,幸福,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
桂华心道:“ 那时,我和另外一个女人私通,她叫乐园。”
战喜道:“她是我的贴身侍女。你竟然趁着我长时间抚育女儿之机,勾结乐
园,也不知做下了多少苟且之事。”
桂华心叹道:“其实你也不能完全怪我。你自私、刻薄,根本不懂得体贴男
人,乐园不仅美貌动人,而且温柔、善良,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叫她干什么,
她就干什么,所有这些都是我在你那里永远享受不到的。”
战喜道:“ 就在桂香七岁的时候,你们的奸情终于败露。”
桂华心道:“ 可是你在发现我和乐园私通的时候,并没有声张,而是悄悄
退了出去,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战喜嘿嘿冷笑道:“我战喜的性格你应该明白,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
人负我!当我那天无意中看到你们两人赤身裸体睡在一起,你左手轻抚着她,右
手探入她大腿间游动,而那小贱人大声吼叫的时候,我就将你恨到了骨子里去,
暗暗发誓要将你们这对狗男女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桂华心轻叹道:“ 可惜我和乐园都不知道……”
战喜道:“ 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为人机警,不容易对付,一个不慎反会弄
巧成拙,所以我等啊等,等了五个多月。终于让我等到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 那天是中秋节。”
“ 不错,正是中秋节。人逢喜事精神爽,你那天大概先和乐园一番激情一
阵云雨,因此显得特别高兴,坐在后院中一边赏月,一边饮酒。”
“而你那晚也显得特别殷勤、柔媚,不时地甜言蜜语,不时地劝酒,我心头
高兴,又没提防你要暗害我,所以连喝了二十七八杯烈酒,己飘飘然、熏熏然…
…”
战喜道:“ 开始酒中并没有毒,直到我看到你酒意上涌的时候,才悄悄将
藏在指甲中的毒粉弹入杯中,你终于一饮而尽。”
桂华心苦笑道:“ 我喝下那杯酒后,只觉得头脑更晕,但是心里丝毫没疑
心你已下了毒手,反而哈哈大笑道:” 我喝得差不多了,喜喜,咱们回去休息
吧。“‘” 我见你饮下毒酒,心头一块石头放入了肚中,微微冷笑道:“桂华
心,你是希望搂着我睡觉呢,还是搂着乐园睡觉?”
“ 我一听这话,就警觉事情有点不妙,强笑道:” 喜喜,你说什么?我
听不懂,你怎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了“
战喜道:“ 我霍然起身,大喝道:”姓桂的,你和那乐园的奸情还要欺瞒
我到何时?‘ 你面色大变,道:“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桂
华心道:“ 我当时想站起来,可是你突然在桌面上一拍,我的座椅中蓦地弹出
两柄尖刃,刺人我的双肋。那时我才知道,你不仅在酒中下毒,令我反应迟钝,
还早就将一张布满机关的座椅预备好让我坐。”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忽地露出一股惊惧之色,显见事过多年,他仍然犹有余
悸。
他轻轻叹道:“ 我和乐园的噩运就从此开始了……”
战喜道:“ 我将你封住穴道,然后把乐园抓来,在你眼前,扒光她的衣服,
令两个大汉凌辱她,又把她扔入一个大水缸里。”
桂华心道:“ 可是那个水缸中有很多很多水蛭,乐园刚进去,就尖叫起来,
那些可恶的水蛭爬满她的全身,吸她的血,似乎不把鲜血吸光,它们绝不会罢手,
更有一些水蛭还钻入她的下体他心痛如绞,无法说下去。
他已不敢回忆那可怕的往事。
战喜微笑道:“ 但是乐园身体太娇弱,经水蛭一阵折磨,已气息奄奄,再
被放入沼泽地里看到大鳄鱼时,竟一下子吓得昏死过去,连自己怎么被鳄鱼吃掉
的也不知道。”桂华心道:“ 在你折磨乐园的时候,虽然我吓得魂飞魄散,可
是喜喜你可知道,我即使跟乐园在一起,喜欢她的肉体只是暂时的,只不过想体
验一下在你身上得不到的东西,而对你的心却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从来没有想到
要离开你,跟乐园生活在一起。
可惜你根本不听我解释,根本就不相信我。“
战喜道:“ 我能相信你吗?从那时起,我就不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发誓
不再嫁人!我就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方法折磨你,凌辱你……”
桂华心深深一叹,没有说话。
他也不敢回忆自己所受到的非人性的虐待,那已不是人所能忍受的。
乐园所受的痛苦、惊吓,跟他比较起来,那已是小巫见大巫了。
战喜道:“ 十几天过后,你终于支持不住,断了气息。我念在与你有一段
感情的份上,便保留你一具全尸,吩咐人将你埋了。”
桂华心凄惨地一笑,道:“ 可是天不灭我,阎王爷也不喜欢我,将我一脚
又踢了回来。我发现自己还有一口气时,便再也不敢回桃花教……”
战喜冷笑道:“ 如此说来,你还是将我恨之入骨,今日是找我报仇来了?”
桂华心摇了摇头,道:“ 喜喜,怎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对你的爱
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来愈深,可惜我变成这个样子,再也没有资格疼你、爱你、
怜你,再也不敢奢望与你生活在一起。”
说着,他的眼中竟滴下了泪水。
难道人世间真有这样痴情之人?
战喜哪会相信他的话,笑道:“ 你不要再演戏了,我根本就不相信你的话!”
桂华心颤声道:“ 喜喜,你打我、骂我、怨恨我,都没有关系,我都坦然受
之,可你不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战喜目光忽地一冷,道:“ 你真的能任我打骂?”
“不错!能被你打、被你骂,是我桂华心的福份!有道是打是疼,骂是爱,
你打我骂我,说明心里面还有我。可是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动你一根毫毛!”
“如果我叫你自尽,你会答应吗?”桂华心身子一震,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地答道
:“会!”
但他随即一叹,道:“可我这次来找你,一是想看看你,二是想知道桂香的
情况,希望在临死前,你能告诉我桂香怎么样了。至于第三,是想告诉你一件非
常重要的事情。”战喜 “哼” 了一声,道:“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桂香
早就死了,我也不想听你所说的什么重要之事。”
桂华心大声道:“桂香死了?她是怎么死的?”战喜道:“她是你的孽种,
那时我以为你死了,哪还会让她活在世上?”桂华心不由自主后退两步,喃喃自
语道:“桂香,桂香……”
战喜道:“现在你可以自尽了!”桂华心咬了咬牙,道:“好!能死在喜喜
跟前,乃是我毕生的心愿。但是我希望我死后,你务必要小心兄弟谷!”
话声刚落,他举起左掌,已直向自己天灵盖拍下。
战喜心念电转:“莫非他所说的重要之事跟兄弟谷有关?”眼看桂华心手掌
就要触到脑门,她急忙叫道:“慢!”
桂华心硬生生凝劲不发,问道:“莫非你想亲手杀死我?那样我更高兴了。
请!”
他闭目微笑,一副待死状。
战喜道:“我不要你死。”
桂华心骤睁双目,喜道:“你肯原谅我了?”战喜道:“没那么容易!我虽
不要你死,却想留下你的右手。”
桂华心道:“右手?”战喜点头。
她想:“桂华心若有什么恶意,必想击杀了我!可是一个人苦练武功,其右
手非常重要,他若肯自断右手,即使其心怀不轨之意,也无法施展了。”
桂华心惨然笑道:“只要我的右手,那真是太便宜我了!”
他猛挥左手,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如折脆竹,左手已将右掌齐腕击断。
桂华心痛得脸上汗珠子直滚,但是他嘴里却未哼一声,左手扭住右腕,竟活
活将右手掌断折的皮肉骨头扭断,鲜血急喷。
他望着战喜,咬着牙道:“右掌给你!”
甩手将断掌掷向战喜。
战喜虽然脸上并未动容,但是心里已微微一震,心道:“难道他真是那种痴
情如斯的男人?”她长袖微荡,一股袖风拂出,顿时将断掌送入相思崖下。
即使桂华心想找回断掌续接,也永远办不到了。
这时桂华心已撕下衣襟,将断腕裹好。
他昂然道:“喜喜,你还想要什么?”战喜道:“让我想想。”
“你最好要我的心。”
“为什么?”“因为我的心是红的,特别鲜活,你见了,一定会明白我对你
的真心。”战喜微微一笑,道:“你的心暂且寄下,现在我不想要了。”
“我什么都听你的。”
桂华心又问道:“喜喜,请你告诉我,桂香到底是怎么死的?”战喜的心中
忽地涌上一阵隐痛,无力地道:“她……她是病死的。”
桂华心道:“原来……如此。”
战喜道:“你刚才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桂华
心沉声道:“这些年,我为了躲避你,一直隐居西藏,近日我探听到一个消息,
兄弟谷两兄弟同时出马,意欲偷袭桃花教。”
战喜心道:“谷氏兄弟同时出谷,那可是少有的事情。若真是这样,桃花教
可得小心在意了。”
她淡然一笑,道:“兄弟谷的人做事,一向绝秘至极,你是怎么知道的?”
桂华心沉吟不语。
战喜也冷笑不语。
桂华心突然下了决心似的,道:“我不能跟你说。”
“哦?”这倒大大出乎战喜意料之外。
她以为桂华心会说出一个理由的。
即使为了圆谎,他也会编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
桂华心悲伤地道:“每个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我也是。”
他凝注着战喜,道:“可是你要相信我,我的消息绝对准确,我宁愿欺骗任
何人,也不会欺骗你的。”
他这么一说,战喜反而相信了。
因为桂华心不说出知道消息的来源,与常理不符。
如果他要想欺骗战喜,一定会编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原因。
可是他没有。
所以战喜反而相信了。
你对此也不感到奇怪。
因为这就是人性。
如果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喜欢你,天天缠着你,你也许不喜欢,反而会去
追求一个长相一般、但偏偏对你不屑一顾的女孩子。
人有时候,确实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
战喜道:“谷家兄弟准备怎么样对付桃花教?”“不知道。”
“谢谢你。”
“不用谢。”
战喜道:“桂华心,我要走了。”
桂华心颤声道:“你要走了?”战喜冷冷地道:“你想看看我,想知道桂香
的情况,想告诉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现在这三件事你都实现了,也可以回去
了。”
“你不需要我帮忙?”“我桃花教高手如云,不需要任何一个外人帮忙。”
“这……”
战喜忽然转过身宋,目光厉如寒电。
桂华心心头一震。
战喜厉声道:“姓桂的,你既已死过一次,我也不必再杀你,你走吧!”
“喜喜……”
“你立即离开云南,否则再让我看到你,你就必死无疑!”
桂华心无语。
战喜不再理他。
她已飘然下崖。
桂华心望着战喜逐渐消失的背影,忽地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脸来。
这张脸清癯俊朗,并不像桂华心所说的那样已经毁容,变得非常丑陋。
这是怎么回事?
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断腕,嘴角忽然爬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战喜做事有一个原则。
那就是从不引狼入室,从来不让危险接近自己,让强大的部威胁自己。
所以现在顾少游势力日涨,她便要想办法削掉他的权力。
甚至不惜毁掉他。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那就是让顾少游跟兄弟谷火拼。
如果败了,战喜就有杀他的理由。
如果伤了,便可或中途遣人刺杀,或等他回来,下毒害之。
最好是顾少游与谷氏兄弟同归于尽。
按照战喜平时的作风,一定会杀了桂华心,可是她没有。
并不是她可怜桂华心。
而是她想起了桂香。
那个可怜、悲惨的女儿。
战喜下了相思崖,回到桃花教,吩咐属下加紧戒备。
然后她吹萧。
每当寂寞、痛苦难以排遣时,她就吹萧。
吹奏那首 “桃源曲”。
无论好人还时坏人,都是人。
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包括寂寞、痛苦。
战喜也有。
而且比任何人都深邃。
她虽是个无情的人,可是并不能真正使自己做到无情。
只要有感情,就有了弱点。
战喜吹奏 “桃源曲” ,可是心头总排遣不了桂香的影子。
她暗叹一声,终于放下萧来。
她终于让自己的思绪完全回到了桂香的身上,回到了痛苦的往事之中。
战喜原是真心爱上桂华心,可是万没料到他会欺骗自己和自己的侍女勾搭成
奸。
那时,她的心中就充满了怨毒、愤恨,但是长时间得不到发泄,渐渐变得乖
张、暴庆、残忍、多疑。
只要看到桂香,她就会想到桂华心,以及想到桂华心和乐园赤身裸体躺在一
起的情景,她的耳畔也会响起乐园那痛苦而快乐的呻吟…
于是她迁怒于桂香。
她完全将无辜的桂香当作了桂华心。
战喜经常无缘无故、想方设法地打她、骂她。
她有时把桂香关在一个铁笼里,三天不给她吃一口饭。
她有时把桂香衣服脱光,绑在烈日下暴晒,直到她渴死、热死过去,才将之
救醒,给她喝一两口水。
战喜还曾把桂香锁在一个山洞里,而这个山洞中却有无数的老鼠、蝙蝠,只
有四五岁的桂香则被吓得高声尖叫,昏过去后,身上被老鼠咬得遍体鳞伤。战喜
虽折磨她,却不让她死。
她要让桂香生不如死。
战喜也教她桃花教的内功心法,教她武功,教她识字。
可就是不把她当人看待,不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桂香便在种种虐待中长大了。
她虽然饱受折磨,可是却出落得清纯、美丽,如出水芙蓉。
那年她十七岁。
那年战喜意欲铲平 “猛虎帮”。
猛虎帮,乃当时云南最大的势力,其帮主杨猛虎,更是一个令人谈虎色变的
魔头,一身武功内外兼修,连战喜都不得不承认就是三个战喜也打不过他。但是
战喜为了在云南站稳脚根,就必须除掉猛虎帮,杀掉杨猛虎。
战喜突然想到了女儿——桂香。
她向杨猛虎写了封信,希望和猛虎帮结为联盟,共同对付武林七大门派。其
时猛虎帮也对桃花教虎视耽耽,意欲取而代之。
双方约定在澜沧江畔会面。
双方为防意外,都带去了很多精锐高手护身。
唯一不同的是战喜把桂香带上了。
杨猛虎顿时被桂香的绝色姿容所惊呆。
他哈哈大笑道:“战喜,你要我跟你联盟可以,但是你必须把你的女儿嫁给
我!”
没想到战喜一口答应。
杨猛虎心想:“我有你的女儿作为人质,还怕什么?再说老子联盟不联盟,
全凭我作主,战喜算是白送了一个女儿给我。”
第二天,桂香便被迫嫁给杨猛虎。
但是战喜却将众高手乔扮成送亲队伍,就在杨猛虎入洞房之时发动进攻。同
时,桃花教人马大举围攻。
双方都伤惨重,可是杨猛虎却将桂香横架胸前,当作人质。
战喜初时假装痛苦、屈服,但却陡然间以掌中剑疾刺杨猛虎。
杨猛虎情不自禁举起桂香挡格。
他不相信战喜会伤害女儿。
可是战喜的长剑不仅刺入桂香胸口,而且自背心透出,又刺入了杨猛虎咽喉。
杨猛虎被杀,猛虎帮解散。
战喜大计得逞,桃花教影响渐大。
而桂香却死了。
抱着桂香的尸体,战喜想起桂华心,想起桂香自出生以来,便受到的虐待,
不由得滴下几滴眼泪低声道:“桂香,妈妈对不起你,你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可以跟你的爸爸团聚去了。”
她将桂香放在一个竹筏上,任她随波漂流,漂到一个不可知的地方。
桂香虽死,却变成了战喜的心病,成为她的隐痛。
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可是战喜却愈觉得对不起桂香。
桂香是无辜的、悲惨的。
就是因为战喜觉得自己亏欠桂香的太多太多,才没有杀了桂华心。
一连几天过去,战喜都没有接到有关兄弟谷的动静。
战喜心想:“难道桂华心是骗我的?”可是桂华心也无影无踪了。
似乎他既觉得完成了三件事,心无牵挂,已真的离开了云南。
这时,顾少游秘密来到云南。
他亲写一封秘信,告诉战喜,说他已探知兄弟谷近日即将对桃花教发动进攻,
因此他自江南赶来,希望能助一臂之力。
战喜大喜,心道:“顾少游与桂华心风牛马不相及,两人都说兄弟谷欲有行
动,此言当非虚假,我正要利用顾少游对付兄弟谷,除去我心头大患,他竟然送
死来了!”
她即与顾少游秘约于半闲馆。
半闲馆,那是桃花教的秘密据点之一,离桃花教约有五十多里。
半闲馆豪华壮丽,倚山而建,乃是战喜采阳滋阴的行官。
为了慎重,战喜将白桃等二十名桃花教贴身高手带上。
顾少游只带来了四名随从。
战喜将闲杂人等摒在外面,自己单独与顾少游会晤于秘室。
秘室内温暖如春,檀香袅袅。
顾少游道:“我已将明月堂武功高强的弟子七百人秘密带到了云南。”
战喜道:“他们都可靠吗?”
“绝对可靠。”
“依你看,咱们对付兄弟谷有把握吗?”
“绝对有把握。”
“哦?”
“理由有三。”
“请说。”
“其一,谷氏兄弟即使能全部倾巢出动,他们所带的弟子也不会太多,否则
必会引起注意,那样他们就会暴露行踪。”
“其二呢?”
“其二,谷氏兄弟绝对料不到明月堂会帮助桃花教,里应外合,兄弟谷必败
无疑。”
“嗯,有理。”
“其三,兄弟谷远道而来,弟子身心必疲,桃花教、明月堂以逸待劳,迎头
痛击,谷氏兄弟纵然厉害,其弟子也绝对招架不住。”
战喜微笑道:“另外我早派遣了一支秘密、精锐的敢死队,潜伏在兄弟谷附
近,只要谷氏兄弟真的全部出来,那支人马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人兄弟谷,
叫谷氏兄弟没有回头之路!”
顾少游暗吃一惊,道:“这个我倒不知道。”
他不敢多问,又道:“教主,另外我还有一个打算,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战喜道:“尽说无妨。”
顾少游道:“我准备再将明月堂的五百名弟子带到云南,明是预备征讨桃花
教,为孔令师报仇,实是等待最佳时机袭击兄弟谷。
想那谷兄、谷弟再精明,也绝对料想不到明月堂其实是桃花教的分教之一。
“战喜沉吟道:”明月堂如果来了大队人马,非但未与桃花教开兵见仗,反与兄
弟谷打了起来,明月堂的人能不杯疑吗?“顾少游道:”明月堂自会找一个藉口
与兄弟谷发生冲突,那时明月堂就出师有名了。“战喜素知顾少游对自己唯命是
从,即使他想脱离桃花教,使明月堂独立门户,也绝对不会成功。
何况战喜有意让明月堂跟兄弟谷火拼,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她闻听顾少游之言,正中下怀,道:“好,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顾少游目光闪动,道:“教主是否同意了属下的拙见?”“你看着办吧,我
相信你。”
“谢教主。”
顾少游心想:“战喜啊战喜,你死期已经到了!你一死,明月堂必取代桃花
教,那时我江南大侠之名可就更响亮了。”
战喜再狡猾阴险,却也万未料到顾少游早已和兄弟谷勾结,准备暗杀自己。
她见顾少游丰神俊朗,顾盼生威,一言一动有一种说不出的魁力,不禁付道:
“顾少游无论心机、武功,均属一流,只可惜这种人容易功高震主,不除不行!
在他临死前,我若能吸尽他的内力,那就更好了。唉,我好久没有跟他这样的美
男子……”
她微微一笑,己决定勾引顾少游。
她又付道:“顾少游也深知自己精擅女蜗补天大法,他若肯毫不犹豫地答应
自己,说明他暂时还对桃花教没有叛逆之心,否则必对自己已生疑心……,害怕
自己吸光他的内力、精血……” 她微笑道:“顾先生很多年前就奉命打入孔令
师身边,今日终于不负众望,控制了整个明月堂,当真是为桃花教立下了不可磨
灭的功勋,我谨代表自己以及桃花教向顾先生表示衷心的感谢。”
她亲自倒了酒,向顾少游举杯。
顾少游装作受宠若惊之状,也赶忙举杯,连声道:“教主过奖了,这些年来,
若不是你主持大局,悉心栽培,我顾少游哪有今日的成绩?”
两人饮了酒。
战喜笑道:“顾先生现在可风光得很,令人羡慕不已。”
顾少游一听这话,不禁暗生惕意。
他苦笑道:“其实明月堂堂主也不是好当的,每天的事务繁多,还得跟武林
七大门派打交道,难得有清闲的时间喝杯酒聊聊天。
希望教主能于近日另择人选,将我替代下来,接过明月堂的重担,也好让顾
少游回到桃花教,天天得聆教主教诲。“
战喜连连摆手,道:“你现在春秋正富,正宜励精图治,怎可有这种想法?
我不许!”
顾少游道:“是,教主教训得是。”
战喜忽地眼波一转,道:“可是我刚才说你风光,并不是指你当上明月堂的
堂主。”
顾少游一楞,道:“教主的意思是……”
战喜盈盈一一笑,道:“听说孔令师之妻白雪天姿国色,人人惊为天人,如
今她成为顾先生的帚箕,顾先生岂非艳福齐天,而白雪电引以为荣。”
顾少游见了战喜的笑容,已略略猜到她的用意,当下正色道:“白雪再美,
也远远比不上教主。教主风华绝代,天下无双,顾少游一直仰慕不已。”
战喜嫣然一笑,道:“我真的比白雪美丽?”顾少游竟像真的不敢逼视似的,
低下头来,道:“白雪岂可与教主相比?那真是乌鸦比鸾凤,萤火比日月。”
战喜轻轻一叹,道:“可惜我已经老了,而白雪正值年轻……”
顾少游忽地又举起了酒杯,道:“教主正如这杯醇酒,年代越久,味道越纯,
喝起来越有味道。”
战喜见顾少游似乎也有欲与自己渲淫之意,一颗心更是骚动起来。
她不由又举起杯来,道:“如果我是酒,那么白雪呢?”“她是水。”
“水?”
“不错,清水,看起来极其清纯的水,实际上喝起来没有一点味道。”
“有意思,有意思。”
顾少游道:“白雪还是一首流行的香词艳曲,乍听悦耳动人,可是听久了却
乏味至极。”“那么我是什么?”“教主是一部流传千载而不衰的巨着,比如司
马迁之 ‘史记’ ,又如司马光之‘资治通鉴’ ,越看越有味道,每看一遍,
都有新的收获。”
战喜忽地一拍桌子,喝道:“大胆的顾少游,你敢挑逗本教主!”
顾少游急忙跪下,道:“属下不敢,属下说得句句都是实情,不敢有其他意
思。”
他虽向战喜跪下,可是心里却暗笑道:“这个老淫妇,嘴上说得好听,说不
定你那地方已水漫金山寺了。”